舒明接着说道：“我们问了两个可靠的人，据他们说，这几家子公司，有不少合同都是虚构的，有些交易在空转。并且，贸易的对方公司，我去查过，是个空壳子。”
杨氏牧业是上市公司。
设立空壳公司、虚构合同、虚增业务、虚增资产，每一项都是重罪。
周阳把资料全部看了一遍后，问道：“有确切的证据吗？”
“暂时没有。”舒明摇了摇头，说道：“这几家公司警惕性很高，我们差点都被发现。想要拿到具体的证据，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舒明和郭北调查属实，那这就是杨家的死穴。
“这条线，值得查。”周阳知道舒明和郭北辛苦了，说道：“这两天你们也休息一下，我让唐磊来帮你们。”
周阳暗中调查杨家的事情，目前仅有舒明、郭北、唐磊三人知情。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舒明和郭北也认可了唐磊。
“还有。”郭北又拿来了一叠资料，说道：“这是杨星最近正在干的事情，我们刚刚才拿到手。”
周阳看了眼资料，上面的两个字，勾起了他的记忆。
这两个字是：团购。
郭北继续说道：“杨星最近一直都没有闲着，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他正在搞团购网站，”
“团购网站？”周阳微微皱起眉头。
“是。”郭北对于团购网站的事情也不太了解，所以下午特地打电话去问了几个朋友，不过对方也没有办法说清楚。
毕竟在2010年初，鲜有人知道什么叫做团购。
“好像是建立一家网站，在上面打折卖东西。”郭北已经很努力想解释清楚这事，无奈此时的他怎么都不可能会明白，这个刚刚兴起的商业模式会怎样改变这个世界。
“杨星对这事兴趣怎么样？”
“据我们打听到的信息来看，杨星对团购网站兴趣很浓，特地从其他省份找来不少技术性人才，不仅给他们配了司机，还安排住在一栋别墅里办公。”
这一切符合杨星的作风。
因为他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对外宣称过，未来咱们这里最大的机会在互联网，一定还会出现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互联网科技公司。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百度的李总，一直都是杨星的偶像。
……
别过两人后，周阳带着资料上了车。
曹辉开车很稳，周阳在后排整理着思绪。
今晚上，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如果说杨氏牧业这家上市公司做假账是杨家的命门。那么，杨星的团购网站，可能就是插入这个命门最锋利的利刃！
因为周阳很清楚，团购网站这一轮的竞争，将会烧掉无穷无尽的资金。
然后，埋葬无数创业者。
团购大战，从2010年，正式开启。
很多人不知道团购大战的残酷性，周阳是知道的。
因为团购大战，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千团大战”。
意思就是，在2010-2015年这5年间，互联网行业掀起了团购网站的浪潮。
周阳认为这是互联网行业继网购（阿里）、聊天软件（腾讯）之外的第三大战役。
从名字可以看出，千团大战，意思就有上千家团购公司。
具体数据，周阳还真查过，最高峰的时候，全国将近有5000家团购网站。
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然而，十多年过后，最终还剩几家呢？
答案是：
一家。
5000家只剩一家！
仅仅只有王总的“好团网”在这一场战役中活了下来。
最终，顺理成章成为团购这行的唯一王者。
未来几十年内，无人可以撼动其地位。
2010年，是团购大战开启的元年。
要问周阳为什么会印象深刻，那是因为当年他和苏倩在很多家团购网站买过电子券，然后不停有商家倒闭。
刚刚开始这些电子券还能退款。
没想到后来，电话打不通，团购网站直接卷款跑路的比比皆是。
对于拿不回的钱，周阳和苏倩没少抱怨。
这样一来，印象能不深刻吗？
……
要问当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团购网站，理由很简单：门槛很低。
大多数团购网站创立者的动机太过于纯粹，也是导致这行快速死亡的原因。
因为有个好榜样。
GRoUpoN，团购的鼻祖，中文名叫做高朋网。
这是一家西海岸那边2008年成立的团购网站。在2010年的时候GRoUpoN估值就达到了10亿美元。
10亿美元放在2010年虽然算不上巨头，但绝对算得上互联网新的发展方向。
当初互联网行业都有一个特点，先由西海岸那边做出成绩，然后咱们再本土化。
淘宝、百度、腾讯、杀毒软件等，无不是如此。
那为什么以上四个方面，效仿的人不如团购那么多呢？
是因为GRoUpoN展现出来的商业模式简直不要太简单。
创立一个网站，然后联系商家，搞特价销售，还是每日一团。
从GRoUpoN在西海岸和欧洲的财务数据来看，利润很高，成本很低。
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模式，居然能做到10亿美元的估值，并且，市场的潜力还很广阔。
很多人就发现了这个商机。
特别是在咱们这里，全世界最有经济活力的地方，搞团购网站岂不是前途一片光明？
就这样，在商业模式简单（设立网站），低成本（轻资产行业），高利润的驱使下，无数资本涌入了团购这个赛道。
而所有人认可的模式就一个：
第一步：搞一个网站，疯狂烧钱搞补贴，抢占市场份额。
第二步：有一定规模后，计算估值。
第三步：找融资。
第四步：继续扩大市场份额。
最终：上市融资，让资本市场来买单。
然而。
等待这群玩家的，只有燃尽的金钱以及幻灭的梦想。
把这一切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周阳想明白了，每个人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自己的欲望。
欲望越大，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接下来，该怎么样利用这把利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