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和从容地一礼:“傅大人安好?”
“托先生的福,还好。”傅老爷站起身,冲姜和笑了笑,仿佛是面对久别重逢的挚友。
还好?恐怕没那么好吧。秋意渐凉,而天牢中的囚犯依旧穿着单衣,一些经不住刺激的,入狱之后头发瞬间白了一片。傅老爷便是其中之一。
这还是那个无比讲究,衣服上有一点脏都要立刻换掉的权贵吗?
姜和长叹一声:“国公爷说笑了。等闲人坐监,皆是惶惶不可终日,可见国公爷算是出人之上了。”
“傅某不听先生之言,以至于此。怨不得旁人。先生一定很好奇,在下要靠何物保全满门性命吧?”傅老家也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姜和不怀好意。
姜和闻言,摇了摇头,心里暗自冷笑。你的这些秘密分量重不假,可却保全不了阖族性命,甚至还会适得其反。
“傅国公,你说的筹码是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姜和淡淡地一笑,“前周皇室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代号。当今天下,谁有本事,谁便是皇帝。国公爷的废立之心,只怕更是可诛。”
敢把这种事情放到台面上说,怕不是个傻子么?
姜和抬头望了望那通气的高窗,窗外是高高的堡垒,和一小块的湛蓝天空。不出意外的话,傅国公在这里呆不了几天了。
傅老爷默然。他在权衡利弊。
“听说,尊夫人带着公子小姐们去了雍凉。那可不是什么太平的地方。只要你肯守口如瓶,我自会尽力护他们平安。”
姜和很清楚,妻儿便是这国公爷的软肋。反正对自己而言,在雍凉保几个人又不是什么难事。
赵德昭虽有称帝之心,奈何雍凉军马已在尸祸之中损失过半,十年之内,只怕是无力南下了。他那雍凉王的地位,还是依靠巫乐教之势。
傅老爷依旧不答言。死死地咬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他认为,凭他傅家的面子,那使者还能进得了天牢吗?姜和也不打扰他,只轻声说道:“不过一天而矣,在下等得。”
说罢,转身便走。
说不通,总归有别的法子,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姜和缓缓走出甬道,恰看见一个狱卒打扮的人,鬼鬼祟祟地向内张望,怀里抱着一个包裹,隐约有红色的液体渗出。
姜和心里咯噔一下。
那人抬头看了姜和一眼,迅速闪入牢房暗处。
姜和叹了口气。这人对于傅老爷来说是敌是友呢?看来这个秘密,真的要被当事人带进棺材了。
他快步走出天牢。不知道今天这个事儿,会不会也记在他头上呢?真是冤枉透了,本要做一代枭雄的人,硬生生被人们传成了阴险小人。
宁阙一直便在天牢不远处的茶棚里候着,左右看了一下,没有眼线,方才上前与姜和攀谈。
“先生,事情怎么样了……可还顺利……”
正说间,忽见一匹快马从刑部飞出,看方向似乎是要进宫。一匹马,一封信,不知道又系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