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们也互相看了看。
有点心惊肉跳。
又有点兴奋。
曹琴难道就不怕被皇后下旨杖杀了吗？
她这都相当于是直接怼脸开大，嘲讽皇后没文化，是乡野出身，连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皇后那么大岁数却不懂。
部分书生在心里忍不住给曹琴鼓掌。
周围的百姓也越聚越多。
沈千帆看着曹琴那副充满优越感的样子就觉得搞笑。
她好像是没有听懂曹琴的弦外之音一样。
好整以暇的继续问曹琴：“那你来说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着，还示意女官召集民众近前来，大家都来听一听。
一时间，朱雀大街的通道都停了流动。
有热闹可看，还不会让自己置身仙境，百姓和京城的权贵、百官及家眷下人，正好遇到的，便全都围拢过来。
曹琴不愧是大家闺秀出身。
如此人多的场合，她也没有露怯。
她当场便冷笑一声。
“女子无才便是德，乃是社会对我等女子的一种规范与期待。意思已是如此直白明了，皇后娘娘又何必多此一举，要我解释呢？”
曹琴傲慢，懂得抓住自身优势，充分利用舆情。
沈千帆也不着急，只微微露出一笑。
果然不出所料。
曹琴这话一出，人群里就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皇后娘娘这是在有意为难曹家姑娘吗？”
“曹氏已经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皇后娘娘又何必浪费时间，在曹姑娘身上挑剔？”
“皇后就该有皇后的气度，一点小事斤斤计较，也未免太过小气。怪不得不许皇帝扩充后宫呢。”
“说起来，这曹姑娘才本该是当皇后的人选，却被那乡野来的抢了去……”
“曹姑娘真可怜。”
……
眼见群情对皇后的声誉越发不利。
曹琴却越发神情倨傲，面露得色，女官不禁忧心忡忡，对沈千帆施礼。
请示道：“娘娘，需要微臣将这些人揪出来，杀鸡儆猴吗？”
这女官，还是沈千帆当泰安郡主时候的那位女官。
她如今跟着皇后，身份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要说曹琴可怜，她倒是觉得，皇后才委屈呢。
但皇后自己从不觉得委屈。
因为皇后从庶民的时候，就压根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当皇后。
要说皇后有私心和野心，那也全都是在造福百姓上面。
皇后还是泰安郡主的时候，就将黄山的封地治理得极好，地方百姓提起她来，多数就没有不爱戴她的。
如此高的评价，可不是她一个女官认可来的。
而是向太上皇禀报的时候，太上皇对沈千帆的评价！
那些说沈千帆后来居上，抢走本该属于曹琴的皇后之位的人，大概是自己都没想清楚吧，能够抢走曹琴的皇后之位，说明沈千帆有这个本事，也同时说明曹琴和曹氏的不敌。
曹琴和曹氏自己抢不过沈千帆，就委屈上了，也实属可笑了。
沈千帆微微抬手。
“不必。”
上位者之所以是上位者，是因为即使底层的一些民众，如何因为偏狭的见识而侮辱而攻击上位者，也伤不到上位者分毫。
她做了皇后之后，这种感觉就比做泰安郡主时，又更强了。
一部分人受到曹琴言辞的鼓动，再正常不过了。
何况曹琴如何攻击她，她心里又没在乎过，怎能伤害得了她？
反倒是曹琴，等会就会遭到反噬，自食其果。
听到女官和沈千帆的对话。
曹琴心中却是不由冷冷一笑。
揪出来？
呵，那么多人，沈千帆杀得过来吗？
但凡沈千帆要点名声，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开杀戒。
若是因此而背负上嗜杀的名声，还能坐稳皇后的位置吗？
但沈千帆居然这都不杀，曹琴心里还是划过了一抹失望。
因为沈千帆竟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曹琴正要继续开口。
而这一次，沈千帆却没有再给她机会了。
“曹琴，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出身高贵，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和文字，那我请问你，女子无才辨是德这句话如何写？你若能正确写出来，我便赦免你的死罪。”
赦免死罪！
曹琴眼前一亮。
她忽略过沈千帆话语中“正确写出来”的怪异感。
“我写便是，这有何难？”
她倒不怕沈千帆反悔。
毕竟这朱雀大街上，已经人山人海，沈千帆就算贵为皇后，也难堵悠悠之口。有的是人，给她作证！
自有宫人抬来桌案，并备上皇后娘娘喜爱的黄山出品的笔墨纸砚、文房四宝。
曹琴在京城贵女圈中，一直就颇具才名。
尤其一手毛笔字，叫人赞不绝口。
曹氏还未破落前，曹琴就是贵女圈中人人学习的榜样。
刷刷刷。
曹琴执笔不假思索，很快就一挥而就。
围观群众见她豪情万丈，运笔之势赏心悦目，不禁纷纷拍掌称赞。
曹琴对此虽早有预料，但依旧心花怒放。
转而挑衅的望向沈千帆。
希冀看到沈千帆沉下去的脸色。
沈千帆站在一旁观看，微微点头。
顺嘴还赞了一句。
“字写得不错。”
是发自内心纯粹的赞美，不含任何敌对的情感。
曹琴愣了愣。
半天有些回不过神来。
若是两人身份对调，自己绝对不会夸对方半句！
不过她很快又头颅高昂。
那是自然！
她三岁就开始拿毛笔了，而沈千帆这等庶民出身的，恐怕及笄都没机会拿毛笔！
沈千帆夸她，她受得起！
沈千帆命人将字展示给公众。
围观群众看了，再次发出夸赞的声音。
“不愧是曹氏女啊，这手毛笔字，龙飞凤舞，当真好字。”
“笔锋遒劲有力，笔力清婉如泉。”
“写得真好。”
“好字，好字。”
“是啊，谁说不是呢？”
众人溢美之词声声传来，曹琴的脖颈越发高抬。
昂首挺胸站于沈千帆身旁不远，气势似也不输于皇后。
正当曹琴以为，自己要将沈千帆气得自食其果，却苦于人前而发作不得时，却忽然，在人群之中，她听到了一个不同的声音。
“这个字，不对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