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一抓住这个机会,像猫一样轻盈地潜入房间。他的动作迅速而无声。进入房间后,他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先站定片刻,让自己的眼睛适应黑暗。
待视力恢复后,孙一开始仔细搜索房间。他的手法非常娴熟,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而流畅。他先检查了桌子和书架,然后是床铺和柜子,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重要物品的角落。
很快,孙一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一幅挂画后面。他轻轻移开挂画,果然发现了一个暗格。暗格内摆放着一份账册和一份名单,孙一心中一喜,这正是他要找的东西。
孙一小心翼翼地拿起账册和名单,生怕发出一点声响。他将这些证据塞进怀中,然后如鬼魅一般迅速转身,悄然离开了张氏府邸。
孙一马不停蹄地赶回郦食其的郡守府邸,将找到的证据交给了郦食其。郦食其迫不及待地翻开账册和名单,越看越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陇西,仅仅一个张氏家族,竟然在朝廷内有如此多的官员被他们行贿过。而且这些行贿的金额之大,简直让人咂舌不已。
郦食其知道事关重大,他立马让孙一带着这些证据,快马加鞭赶回咸阳。孙一骑着快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朝着咸阳奔去。
而与此同时,王朗的替身刚刚离开陇西郡,便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截杀。一群神秘的杀手如鬼魅般突然出现,他们手持利刃,毫不留情地对着侍卫们保护着的人疯狂砍杀。
刹那间,现场陷入一片混乱,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鲜血四溅,场面惨不忍睹。杀手们以为他们成功地除掉了王朗,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他们满意地迅速撤离现场,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王朗早已乔装打扮,巧妙地混入了一支商队。他伪装成普通商人的模样,一路小心翼翼地前行,最终顺利抵达了咸阳。
一到咸阳,王朗毫不犹豫地直奔咸阳宫,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公然求见秦王。这一举动让李斯和王绾等人惊愕不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王朗竟然能够如此轻易地逃脱他们的追杀,并且还如此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没人管李斯王绾等人的心情,随着王朗入宫,三司会审开始了。咸阳宫大殿内,群臣神色各异。
王绾心中暗叫不好,担心王朗会说出不利他们的话。而李斯表面镇定,心中却也有些忐忑。王朗跪在殿中,,虽衣衫简朴,却目光如炬。他双手呈上一份奏折,声音洪亮清晰,:“大王,臣有本奏!”
秦王嬴政高坐于上,微微抬手:“讲。”
王朗声音沉稳而有力:“陇西赈灾粮款被贪墨一案,臣已查明真相。账册上的墨迹乃今年新贡松烟墨所写,而所谓贪污却发生在去岁——此乃栽赃!”
殿内一片哗然。
李斯面色不变,只是指尖微微收紧。王绾站在一旁,似乎在做某种决断。
就在这时,孙一风尘仆仆地快步而入,他跪地高呼:“大王!郦食其大人命臣呈上密报!”
秦王接过密报,目光扫过上面的内容,眼神逐渐冷峻。
竹简上详细记载了陇西张氏如何勾结朝中官员,暗中调换赈灾粮款,甚至将军粮掺入灾民粥中。更令人心惊的是,末尾附着一份受贿官员名单,虽无李斯、王绾之名,但他们的亲信门客赫然在列。
还不等秦王发作,李斯便已经有了决定,只见他走出队列,拱手道:“大王,臣有罪。”
满朝寂静。
嬴政抬眼看他:“廷尉何罪之有?”
李斯低声道:“臣御下不严,致使门客贪腐,臣愿自请责罚。”
王绾见状,亦立刻上前:“臣亦有失察之责!”
秦王沉默片刻,忽然冷笑:“好一个‘御下不严’。”
他站起身,袖袍一挥:“传寡人令——陇西张氏满门抄斩,涉事官员一律下狱严审!至于丞相、廷尉……”他目光扫过王绾和李斯,“押入大牢,等查明情况后再另行判决。”秦王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如寒铁坠地,字字铮然。
李斯瞳孔骤缩,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他缓缓抬头,正对上嬴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没有愤怒,没有犹疑,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
他早就在等这一刻。
这个念头如毒蛇般窜入李斯的脑海。他忽然意识到,赈灾案或许只是借口,秦王真正要剪除的,是这些年他和王绾在朝中织就的庞大势力网。
王绾已经跪伏在地,额头紧贴殿砖:“臣……领罪。”声音里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玄甲禁军踏入殿中,铁靴踏地的闷响让群臣下意识后退。当冰冷的锁链扣上手腕时,李斯忽然轻笑一声。
“李廷尉还有话要说?”秦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臣只是在想……”李斯仰头望向穹顶绘制的星图,“当年商君被车裂前,可曾后悔变法?”
殿内瞬间死寂。蒙恬的手已经按上剑柄,却见秦王摆了摆手。
“带下去。”
咸阳狱的最深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唯有几缕微光艰难地从狭小的通风口挤进来,在满是血垢的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血腥混合的气味,仿佛每一丝呼吸都能呛进肺腑。王绾蜷缩在墙角,身形佝偻,往日的意气风发早已被消磨殆尽,只剩满心的惊惶与不甘。
突然,王绾像是发了狂一般,猛地扑向栅栏,双手紧紧抓住那冰冷的铁条,嘶声吼道:“不对!张氏那些账目根本牵连不到我们,大王为何——” 声音在阴森的牢房里回荡,透着无尽的绝望。
“因为他真正的目标是你我。” 隔壁牢房传来李斯平静的声音,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却又蕴含着洞悉一切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