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水鸢先冒出半截身子,不是很理解的看向周家父女,看向时宋绫昭唇角勾起,然后自觉的站在万俟芜的身后。
宋绫昭有节奏的扣动桌面,每一下都像是扣在周昌柏的心尖。
万俟芜对上他的眼神后点点头,示意身后。
宋绫昭的眼神慢慢淡下去,扫视周昌柏,声音寒冷。
“周昌柏,你犯的罪我自会将你押送至大理寺审理,但我宋家之事呢。”
周昌柏声音颤抖:“我不知道什么宋家李家,你宋家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么?”
宋绫昭看了一眼万俟芜的身后,眼上染上浓烈的哀伤,扶上剑的手几次收回。
“那不如听我说个故事,十八年前弦月城周家诞下一女,可惜生下来天生裂唇,周家夫妇寻医问药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千倍百倍的疼爱着。”
周昌柏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慢慢的恢复清明,变得薄情。
呵~装都不装了。
宋绫昭继续说道:“周家就是想不疼爱这个女儿也没有办法,因为周大人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怎么办呢,所以你夫人周李氏求助了当时住在你们家,曾在国师府任职的妹妹。”
“是又怎么样,这和宋家有什么关系呢?”
“那周氏,也就是你的妹妹支了一个招,找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换脸换命格。”
周水鸢本来低着头的,闻言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宋绫昭。
而周昌柏突然笑了:“宋公子,你宋家乃天子近臣,在中州举足轻重,怎么也相信这种换命换脸的事。”
万俟芜放下茶杯,也是第一次听说还能这样。
“我幼时在国师府见过这一秘法,我当时确实也不信的,可自从我来了梧州,来了弦月城,看到了周家小姐周水瑶的模样,您觉得我信不信还重要么,重要的是你们都信了。”
周水瑶闻言一缩,不甘心的看着宋绫昭,那张惊为天人的脸,矜贵的气质,却让人望而却步,可就是这个她一眼心动的男人,在几日前,在姑母大开杀戒之时,是他闯进来救了他们,她以为遇见了天神,可现在天神却在这里对他们步步紧逼,温言软语将她的伤疤一遍遍撕开。
周昌柏慢慢站起身,将周水瑶护在身后:“宋公子也见过了,我女儿并没有什么换命换脸。”
“哦~那不过是因为你们还没有来得及而已,不妨听我说完,约是十九年前,你的妹妹诞下死胎,死胎却诡异复活,所以你们认定了周氏说的话。”
周昌柏还在狡辩,他知道他犯下的罪身后之人能保他不死,保他女儿活着,可惹了宋家,他们可能会生不如死,他道:“就算我们有这个想法,那又与宋家有何关系?”
宋绫昭扣动桌面的手停下。
万俟芜离他最近,感受到他快要压制不住的怒火。
宋绫昭站起来,上前一步,掷地有声:“十七年前,你的女儿周水瑶诞生之时,我宋家也诞下一女,天子大喜当下认为义妹,赐封号祈乐郡主,钦天监为其批命,当年此事传遍中州,宋家大办喜宴,我若是没有记错,周氏夫妇随周家也参加了喜宴。”
万俟芜放下茶杯,道:“明明同一天出生的女婴,一个貌若天仙命格金贵,一个……”
她没有说完,但他们都能听得懂。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周昌柏护着周水瑶一步步后退,可后面却像是堵了一道阴暗的墙,寸步难行。
宋绫昭拿起桌子上的玉佩,在手中把玩:“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这块玉佩知道么,宋家传承玉佩,取天外陨石锻造,能掩盖人的气息,防止有心之人伤害。”
他的话说完,一瞬间,除了周水瑶之外,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周昌柏仿佛之间猜想到了什么,身体摇晃,险些站不稳。
宋绫昭继续说道:“周李氏贼心不死,自从知道换脸换名的术法之后,一心想换宋家女的命格,让自己的女儿也当当那云端之上的祁乐郡主。”
“周昌柏,你夫妻好大的胆子。”宋绫昭声音突然拔高,周昌柏直冒冷汗,他继续说道:“十四年前,你的夫人周李氏拜托你的妹妹,本应该身死的周氏前往中州,趁我母亲携幼妹出门时,掳走她,为了不引人怀疑,周李氏在弦月城大办宴席,又在总目葵葵之下,伪装在河边捡到了阿鸢,收她为养女,不过是将她养在身边,等待时机成熟而已。”
房间内突然狂风大作,蜡烛被一根一根的吹灭。
万俟芜回头看去,周水鸢周身冒着黑气,她枉死时没有怨气,现在却生出了怨气。
“阿鸢……”万俟芜轻声呼唤,声音带着蛊惑,试图唤回她的神智。
也就是这一声,让周水鸢冷静下来,宋绫昭也回头看向她。
她看到宋绫昭转过来时也忍不住一愣,双眸通红,极力压制的怒意。
周昌柏低声呢喃:“不可能,不可能,阿鸢怎么会是宋家人?不可能,当年宋家找遍了西启,都没有找到的宋家女,怎么可能是周水鸢。”
宋绫昭不甘心的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我宋家玉佩,能掩盖人的气息,钦天监算不出她的位置,你的好夫人,为了躲避宋家的查找,篡改阿鸢生辰,说她拾到时已四岁,但那年阿鸢才三岁。”
当时家里面没有人会想过,有人胆子那么大,把人从中州带到了梧州。
妹妹出生时,他已外出求学,但是过年还是会回到宋家与家人团聚,他尚且还能记得妹妹的模样,软软糯糯的小团子。
“宋公子,我们不知道的,我夫人,不,周李氏,她还为了救阿鸢身死,看在她也曾救了阿鸢的份上,您放过阿瑶吧。”
“周昌柏,那是救么?那是你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虏来猎物,怎么会让她死?你们兄妹两,一人谋我妹妹的命格面容,一人谋算我妹妹的心脏,真的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若不是出了这场变故,岂不是如你们所愿了?”
“碰~~”
万俟芜将茶杯狠狠摔在周昌柏的脚边,茶水溅了他们一身。
周水瑶吓得瑟瑟发抖,忍不住尖叫出声。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万俟芜站起身,压制不住怒意:“所以,你们以所谓的恩情裹挟,让阿鸢十年来活在痛苦内疚之中,然后明知是死局却甘愿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