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觉得,何时才是举行祭典的良辰吉时呢?”
叶城谌端坐在书房雕花檀木椅上,身着绣着金线的玄色长袍,身姿笔挺,声音低沉且冷冽,每个字都像是裹挟着冰霜,目光直直地刺向对面的月,那眼神中暗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审视。
月悠然地坐在对面,一袭月白色长袍上绣着银线暗纹,姿态慵懒却难掩周身散发的清贵之气。他的手指轻轻搭在茶杯边缘,书房里茶香袅袅,可他却仿若置身事外。
听到叶城谌的话,他微微抬眸,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刚要启唇。
“砰” 的一声巨响,书房的门被撞得剧烈摇晃。
一名侍卫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扑通” 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惊慌失措地禀报。
“国主!大祭司!”
两人看向进来禀报的侍卫。
“白将军……白将军他……逝了!”
月听闻白将军戟颂的噩耗,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的茶杯 “哐当” 一声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叶城谌也是满脸惊惶,嘴唇抖动着,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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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冲进房间,戟颂静静地躺于床榻之上,面色平静祥和,若不是胸膛毫无起伏,仿若只是陷入一场平常的沉睡之中。
“戟颂……” 月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几步抢到床边,双手下意识地抓住戟颂的手臂,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庞,平日里深邃沉静的眼眸此刻满是慌乱与空洞,脸上虽没有显露出明显的哀痛神情,可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惶无措。
“你醒醒啊!戟颂!”月紧紧攥着戟颂的手。
叶城谌心急如焚,脚步匆匆紧跟在后,待那戟颂的身影映入眼帘的瞬间,他只觉双腿仿若被抽去了力气,一阵发软,身形晃了晃,险些瘫倒在地。
他的眼中猛地一颤,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嘴唇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整个人呆立在原地,满心的震惊与慌乱让他大脑一片空白:“这…… 这怎么会……”
叶城谌愤怒回身,质问众人。
“谁!这是谁干的!?”
宫人 “扑通” 一声跪地,身躯抖如筛糠,颤声道:“这,小人委实不知啊!”
叶城谌只觉气血翻涌,胸膛剧烈起伏,双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那愤怒好似要将周遭一切都焚烧殆尽。
月瞧着这般情景,心中暗自思忖,这般行径,绝非寻常宫人有能力做得出来。
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在这里的戟颂只是一副空的躯壳而已。
要唤回戟颂的魂魄并不难。
只是,要先知道戟颂的魂魄去了何处。
正当月思索的时候,戟颂忽然回了一口气,瞠目坐起身来,脸上身上在坐起来的一瞬间大汗淋漓,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地看向周遭,好像方才从什么可怕的地方逃回来。
月见状心急如焚,不假思索地向戟颂伸出手去,想要将她抱入怀中安慰。
戟颂却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先离我远点。”
“怎么了?”月听着戟颂的话,心猛地一揪,仿佛心口被利刃狠狠割了一下。
叶城谌从没见过戟颂被吓成这个样子,想当年四处征战的时候她即便身为瞎子,参战的时候,叶城谌也并未见戟颂有任何惊惧之色,而今日,戟颂却被吓得满身是汗。
戟颂慌张地向左右看去,近乎疯狂地找着什么:“我的刀呢?我的刀呢?”
月闻言,连忙将桌上的刀拿了过来,戟颂将刀从他手里抢过来,紧紧抱在怀中,蜷缩在床上,眼睛因惊慌而睁大。月过去将戟颂拥入怀中,她的身躯有些颤抖,他心疼地抱住她。
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在那个地方究竟看到了什么。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月抱住戟颂缓声安慰,“别怕,我在,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叶城谌见状眸中一黯,悄然转身走了出去。
良久,戟颂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她虚弱地靠在月的怀里,想到刚才对月说的话,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月听到她颤抖虚弱的声音,心好似被无数细密的针深深刺入,疼得厉害。
他俯下身,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心疼地抱住戟颂的身体。她颤抖的身躯是如此瘦小,他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别怕,没关系的,你只是被吓坏了而已。”
戟颂心中情绪难以平复,缩在月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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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城谌迈着沉稳却又带着几分冷厉的步伐,行至庭院一处。
只见一位身着黑袍的女子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她身姿婀娜,怀中抱着一个年幼的孩子。
那孩子眉眼间透着几分天真与懵懂,正好奇地张望着四周。
黑袍女子抬眸,瞥见叶城谌的瞬间,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展露出一抹看似温和的笑意,轻声说道:“这是你的孩子吗?”
那声音轻柔,却好似暗藏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意味。
叶城谌的神情瞬间变得冷峻如霜,眼神如利刃般直直地刺向黑袍女子,声音低沉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差点杀了我朝中的一员大将。”
每一个字都仿佛裹挟着冰霜,在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
“那又怎样呢?” 黑袍女子神色自若,轻轻晃了晃怀中的孩子,那孩子挣扎了几下,她便顺势将孩子放下。
孩子如脱缰的小马驹,欢快地跑到一旁的花丛中玩耍起来。
黑袍女子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继续说道,“她现在对于陛下而言,更多的是威胁,不是么。” 说罢,她微微仰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你只要把那个祭司解决就可以了。” 叶城谌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记住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他微微眯起眼睛,那眼神仿佛在警告黑袍女子,若敢违抗,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黑袍女子却依旧面带笑意,那笑容中却多了几分无奈与深意。
她凝视着叶城谌,缓缓说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看似妩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深情。
“是么,你最好如此。” 叶城谌神情冷漠,没有丝毫动容,只是丢下这冰冷的话语,便转身大步离开,留下一个挺拔而决绝的背影。
黑袍女子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叶城谌离开的背影。
许久,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落寞与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