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然咱们回京城吧,殿下他,他总这样拘着您也不是事啊!”
银芽趁夜色悄悄溜进了温洛月的房间,小声劝着。
趁今晚赫连鸷没有盯着姑娘,此时走,是最好的时机,到时候她再借故说姑娘心情不好不想见人,怎么也能拖上一时半会。
只要出了这三山县,再往北走,不消几日,就能到京城。
到时候,就算赫连鸷再想把姑娘找回去,也不能了。
“到了京城又如何呢?哪里都不是我的家,我没有家了,银芽。”
温洛月蜷缩着身子,躲在被窝里,声音闷闷的让人听不真切。
家?姑娘的家不是在京城的温家吗?怎么会没有家了。
“姑娘,姑娘莫不是发热了,怎么说起胡话来了。”银芽不敢再耽搁,大着胆子掀开被子一角,准确找到温洛月的额头摸了上去。
没发热呀,就是捂得久了有点出汗。
等等,这是,酒味?!
银芽一气掀开被子,果然,被子里已经多出许多空着的酒瓶子了。
温洛月此时怀里,还抱着一壶喝了一半的酒瓶。
“姑娘!您还喝着药呢,喝酒伤身呀!”
身子本来就弱,又喝这么多酒,明日起来真该难受了。
都怪她,没看好姑娘,也不知道姑娘是什么时候去哪弄来这么些酒。
银芽伸手去拿温洛月怀里抱着的酒瓶,“姑娘,睡吧,这酒我帮您拿走了。”
“不,不要,我还没喝完呢!”
温洛月只觉得烦闷,抱着酒瓶的胳膊更用力了。
连口酒都不让人喝,这破地方真是一点人权自由都没有。
“姑娘听话,您才这般年纪,喝酒不好。”银芽手上用了点力气,却并不敢真的用力,害怕伤到她。
若是个小男孩,喝点酒也就罢了。
可姑娘是个女孩,身子一向又弱,眼睛现在还有病症,喝这么多酒伤到底子后面再养就难了。
“别抢我的酒!”酒都不让人喝了,温洛月的声音带上了点哽咽,喝完就好了,每次喝完睡一觉,她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了。
只要喝完,喝完就好了。
不知不觉,温洛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银芽这才轻手轻脚地把酒瓶从她怀里拿出来,“睡吧姑娘,都是那些人不好,银芽从来没见过这世上还有比姑娘还好的主子,不是姑娘的错。”
银芽一手抱着酒瓶,一手轻轻拍着温洛月,轻声哄她入睡。
直到她呼吸均匀,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银芽这才收拾走所有的酒瓶,替她掖好被子离开。
扔掉一怀里的酒瓶,又煮了点醒酒汤煨着,银芽放心不下温洛月,又回到房间里想守着她。
可此时的房间,空空如也,连半个人影都见不着,床上的被子也早就凉透。
银芽心里咯噔一声,立即点了灯找人寻温洛月。
“姑娘!姑娘!”喝了酒还没醒,这会子能跑到哪去,莫不是被楚涵那些人报复抓走了?
银芽带着一众下人提着灯笼,在府中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不禁开始慌了。
“你接着带人找,不要走漏风声了,我去禀报殿下。”银芽将手里的灯笼塞给林墨,一溜烟跑了。
路过温洛月的院子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瓶子落地的声音,“哐啷”一声,清脆又刺耳。
“姑娘?”银芽疑惑转过身,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一个酒瓶子正静静躺在地上。
刚刚,她从姑娘的院子里出来时,地上应该什么都没有才是。
银芽转了一圈,还是没见到人,忽的,银芽心灵福至地抬起头朝树上看去,赫然看到温洛月正抱着酒瓶,坐在树杈上一摇一晃着,摇摇欲坠!
“姑娘小心!”银芽张开双手,想要接住她,可等了一会,也只等到温洛月在上面昏睡过去的打鼾声传来。
这姑娘还真是,心大。
银芽没了法子,只好运起轻功飞身上树,摇了摇温洛月,“姑娘,醒醒,外面凉,咱们进屋睡。”
“嗯,银芽?”温洛月迷蒙着睁开眼睛,见到银芽,嘴唇嚅嗫着什么,而后忽然小声抽泣起来。
“银芽,唔~我是不是好坏,我是天底下最坏的领导了,把人家都逼得集体跳槽了!”
“呜呜呜~我以为我自己当过牛马,一定能做一个好领导的,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样?”
“到底是为什么,我有哪里对不住他们,你说,你说啊!你是不是也早就想离开我了?”
温洛月一声声控诉着,说着银芽听不懂地词汇。
银芽柔声哄着,小心擦着她脸上的泪珠,心疼开口:“姑娘,姑娘说什么呢!姑娘是世上最好的姑娘,做主子也是,做楼主也是,都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
“是他们坏,是他们贪婪无度,就算冲着姑娘的这一份恩情,他们也不该背叛姑娘,另投他主。”
“可是,可是,”温洛月抽泣着,声音一抽一抽的,“可我还是好坏,我没有做好一个领导,都是我,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我要是,要保护,好,好他们,是不,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了!”
“不是的,不是的,哪怕姑娘对他们再好,白眼狼就是白眼狼,他们不跟着姑娘是他们没眼力见没福气,我跟着姑娘,我这辈子都只跟着姑娘一个人!”
银芽抱着温洛月,一起抱头痛哭。
是她对不住姑娘,若是姑娘知道,她只是当初被赫连鸷安排送到她身边的,是不是会比今天还要伤心?
“银芽~你最好了,你走吧,我不是个好领导,你走了再重新找一个好主子吧。”
温洛月抹着眼泪,心口不一地推开银芽。
“不,我就要跟着姑娘,我谁也不跟,只跟姑娘!”
两人推搡间,树杈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姑娘小心!”银芽跳下树杈,抱着温洛月来到更低更粗壮的树干上。
“我不,我还没喝好,我不下去!”温洛月还以为银芽是要带她下去,又开始动作激烈地挣扎起来。
“好,姑娘听话,我不动您了!”银芽害怕这树再被两人的动作给晃倒,一时间不敢再乱动了。
“嗯,你走吧。”温洛月死死抱着树干,埋头啜泣起来,一副决绝的样子。
“姑娘。”银芽叹了口气,留在这树上也不是,带她下去也带不走。
“你们在树上做什么呢?”林墨听到动静提着灯笼走近,看着两人奇怪的姿势,发出疑问。
银芽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赏月亮,还能干什么!”
真是脑子不知道揣了什么东西,这种话也好意思问出来。
“你看着姑娘别让她受伤了,我去找殿下来。”现在这情况,只能找殿下来带姑娘下去了。
只是,一旦找了殿下来,姑娘这几日是必定走不了了。
到时候,您就自求多福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