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旭哥说:“你们到三楼洗个足,我再送你们去茶馆。”
谭军说:“行,中午也休息一下。”
我没有反对。反正三楼的洗足房是旭哥的专用间。
走到三楼,旭哥把我们安排好,他说:“要走时,打我电话。”
我对谭军说:“少讲话,多睡觉。”
现在身份不同了,不是说书记的秘书不能洗足,而是要注意分寸。说痞话,开玩笑,传出去了有损书记形象。
这时,旭哥带了两个洗足妹进来,说:“新来的,技术好。”
我感觉旭哥是个人精。毕竟我以前也在这儿洗过脚,毕竟也开过一些不雅的玩笑,新来的就没事。过去为零。
谭军懂味,不开玩笑。
洗完,谭军去结了账,两人下楼,旭哥把我们送到【雨轩茶馆】,这时,差不多两点半了。
服务员带我们上楼,进了一间包厢。我打了一个电话给闻主任,说:“我在茶馆等你。”
“好的,3点准时到。”
服务员问道:“点什么茶?”
我说:“现在来杯白开水,等客人来了再点。”
谭军笑道:“你对闻主任真是了解,他精于茶道。”
等服务员退去,我才说:“你进去不是什么难事。”
谭军望着我,说道:“不难?”
“当然不难。内外都不难。
先说内。张主任在离开之前把人塞满。他解决了自己亲朋戚友的问题。这必定引起了闻主任的不满。所以,闻主任必定要调人进去,把张校长布的局撕开,他才好开展工作。
这就是所谓【内】,指的闻主任有【内在需求】。
再说外。闻主任要进人,现在已满,他可以打报告,要求增加2至3个编制。说学校发展越来越好,人手不够。
等会我跟闻主任提出来,要他去找孟主任。孟主任再找邵市长。”
谭军问:“邵市长会同意吗?”
我只笑道:“孟主任是市政府秘书长,又兼着培训中心的主任,要增加两个编制,邵市长肯定会同意。你也太不懂领导与领导的相处艺术了。
他笑笑:“我真的不太懂。”
“增加两个编制,又不要邵市长发工资,是国家发工资。何况孟主任是邵市长的大内管事。”
“我是看到邵市长上次的一个讲话,要求各单位不给超编,要精兵简政。”
我笑道:“有人说不能喝隔夜茶,冰茶三个月内可以喝,有人说不能吃隔夜菜,饭店的扣肉都是先天做的。你以后慢慢去理解。”
谭军说:“向你学习。”
我说:“等会,闻主任来了,我们重点说茶。”
“说茶?”
“你听我的就行。”
他连忙点头。
过了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接通后,我说:
“闻主任,201,店主说一楼有房间,我不要,我说我有重要客人,要祝他更上一层楼。”
谭军在一边听着,窃窃发笑,对我翘起大拇指。
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我站起来去打开门,见到他时,笑道:“我和谭军一起在这儿恭候主任。”
他进来和我们两人都握握手。
三人坐下,我说:“你精于茶道。所以要等你来点茶。”
他说:“五夷山大红袍。”
谭军按了一下铃,服务员进来,谭军说:“五夷山大红袍。”
服务员取来茶,闻主任说:“煮茶,你们没我这么内行。”
服务员走了,我对谭军说:“闻主任还会唱采茶歌。”
闻主任边煮边说,茶是一门学问,从采茶起,就要唱《采茶歌》。
我说:“你以前教过我,我都忘了,现在唱一唱,我们学一学。”
闻主任说:“《采茶歌》分三段,从春唱到秋。《一春,茶生》《二夏,夏补》《三秋,秋收》。于是,他哼唱起来:
溪水发,阳雀叫,正是采茶好时节。
大姑喊,小姑应,前山后山尽采茶。
采个铜钱压箱底,采个绸缎做花衣。”
我说:“好记性。”
谭军说:“又好记,又好听。”
闻主任唱第二段。
“一年只采三倒茶,春茶好,雨水足。夏茶好,太阳晒。家家开门七件事,管它晒不晒,铜钱换现茶。”
我说:“唱了春茶唱夏茶,现在是要赞秋茶了吧?”
闻主任提起茶壶,倒了三杯,说:“用茶”,然后接着唱:
“春茶苦,夏茶涩,要好喝,秋露白。只是秋茶少又少,制成好茶难又难。坡上坡下姐妹多,粗叶中间寻细茶。”
等他唱完,我们热烈鼓掌。闻主任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说:“闻主任,你唱采茶歌,我就向您提两个建议。”
“你说。”
“第一,你现在是培训中心主任,但你要兼一门课,就讲茶文化。第二,把谭军调过去,他的文笔好,写个剧本。”
“写个剧本?”
“对啊。谭军是文化局调出来的,文化局下面的剧团,每年都要参加全省的戏剧比武。年年吃烧饼。你们合作写个剧本,以采茶为主题。”
谭军忙说:“年年比武。我们市里就是剧本不行。”
闻主任说:“文化局会采纳不?”
我说:“只要写出来了,我跟书记去说,排出一台好戏,借机发展茶叶产业。今后,你就可当文化局长,谭军一直跟着你,给你当助手。”
闻主任说:“说起这个事我就气愤,他(指张主任)把人塞满了。”
我说:“你写报告要求增加编制,直接找孟主任,我也跟他说说。你就把谭军调进去。进去之后,把人员调整一下,让谭军当外联部主任。”
闻主任说:“这是个好办法,你要是在书记面前能为我美言几句,事情就更好办了。”
我点头道:“放心。你不能在培训中心当一辈子主任,你是个文化人,以后去文化局当局长最合适。现在的鲁局长再干两年就要退下来了。”
闻主任说:“那倒是没有那个野心。”
“就要有那个野心。你是四水真正的才子,不大放光芒,冤枉了你一肚子文化。”
闻主任笑了。
谭军立马说:“你是最好的文化局长人选。”
这时,闻主任的手机响了,他接了一个电话后,说:“你们还坐坐,有人找我。”
我对谭军说:“你坐坐,我送送主任。”
我一直送闻主任在茶馆外面,说道:
“你知道我和文杰校长关系好,所以增加编制这件事,你就不跟别人说。但过两年谋一谋那个位子,我不是开玩笑的。”
他紧握着我的手说道:“你放心,你叮嘱谭军就行。”
回到茶室,我对谭军说:
“你放心,我和闻主任共同去操作。至于写那个《采花戏》,你真的可以提前动手。”
谭军点点头,问道:“劝他去文化局,你是随意讲的,还是真的有这么一个想法?”
“我决定不了,但我觉得他够条件。先要有想法才会朝那个方向去努力。我不点破,他就没去想这件事。我点破了,他口头上谦虚,心里绝对有这个念头。”
“你是临时有这个想法,还是早就有了这个念头?”
“从他去培训中心的任命下达后,我就有这个想法。你不要看闻主任在五科好像懒洋洋,是组织上长久没给他一方舞台。到了培训中心后,他肯定会换个样。”
“为什么?”
“这用说吗?他对张校长把人塞得满满的就有意见,如果是混日子,他还去争取编制干嘛?
你去,他一口就答应。证明他想干番事业。你去,也不是当个科长就满足了,要协助他干得风风火火,才有出路。”
谭军说:“你看得远。”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今天说的话,跟任何人都不要说,你也知道,我和张校长的关系好。”
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说:“我就等着看你的剧本了,尽快。”
两人谈完,我们离店。
我觉得今天过得有价值,主要是把闻科长的雄心调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