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八点,我就打行远的电话。
接通后,我说:“等会我要出去,写了几个字送给你。你出门接一下。”
我拿着一个大信封下楼。然后交给他。
他问道:“你为我写一幅字?”
我把信封交给他,拍拍他的肩:
“兄弟,不要小瞧我的字,现在没名,等我有名了,这几个字就会值钱。”
他笑笑:“你肯定成名,你的字也肯定值钱。”
我转身上楼。选了两条好烟,觉得份量轻了,再加了两盒补品。
有人说送礼很庸俗。我不同意,中国是个人情社会,先讲一个【礼】字。
礼尚往来。说明交往就要送礼。
以礼相待,就是打交道,要讲究礼节。
彬彬有礼,就是没有什么礼物送,你尊重别人,多讲好话,把好话当礼送,别人也高兴。
把东西准备好,旭哥打了个电话给我,说在楼下等。
我过去敲师父的门,他开门道:“早就起来了。”
两人下楼,车出机关,到外面找了家早餐店。吃罢,一路滔滔往江左而去。
在路上,师父打了一个电话给闻主任。
关了手机,师父问李旭日:“光明路的春巷,你知道去吗?”
旭哥说:“光明路,我知道,春巷没去过,到附近问一问。”
这时,我才告诉旭哥:
“今天要见的是闻主任。而且,我会把章小琳是你派去,也跟闻主任说一说。”
旭哥说:“最好了,我正在筹建陪护学校,以后还要请他多多帮忙。”
三人一路闲谈,不知不觉入城。
这时,行远打来电话,问道:“方便说话吗?”
“方便。”
“我找了萧书记,按你教的向他汇报了。他表扬我,说我已经成熟,等会就跟谭书记去说。”
我说:“萧书记表扬了你,说明这个主意不错嘛。”
他说:“所以要谢谢你嘛,其次,还要感谢你赠了这么一首好诗给我。真的写得好,太及时了。我再读十年书也写不出。
这两件事,我都非常感谢你啊。”
我笑道:“不用感谢,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叫齐心协力划大船。不跟你多讲,我有事了。”
过了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光明路。
旭哥把车开到加油站加油。
加完油,上车就说:“问清了。向前开一公里,右拐就是。”
我说:“师父,一个人聪不聪明,就看他怎么问路。我每次出来,旭哥总是开到加油站问路。”
师父笑道:“旭日这种智商是与生俱来的,别人学一桩,只会一桩,但旭日遇到什么事,处处有智慧。”
旭哥笑道:“这要看与谁打交道。我经常与师父,郝局在一起,智商就潜移默化,不断提升。”
说得我们俩哈哈大笑。
这时,我才给闻主任打电话,说道:“春巷是找到了,进了春巷怎么走?”
“一直往里面开,一里左右有个【肖元针灸馆】,把车停在针灸馆后院,就有人接你们。”
旭哥技术好,见缝插针,一会儿就开到了针灸馆,有个女子望了望我们的车子牌照,上前道:
“是闻主任的客人吗?”
我点点头。
她说:“跟我上三楼。”
到了三楼,她站在门口,说:“进去就是。”
我们走进去,闻主任站起来,和我们热情握手,说:“辛苦了,辛苦了。”
大家坐下,我一打量,这是一间会客室。刚才带路的女子给我们端茶。
女子出去,顺手把门关上。
坐下之后,无非是拉些闲话。我就顺势介绍,说闻妈妈的陪护是李总请的。
闻主任翘起大拇指,对李旭日说:
“李总费心了,我妈说那个小章人品好,又细心,还专业。”
我笑道:“本来就是卫校毕业的,工作不好找,才到李总的私企打工。”
闻主任说:“私企好啊,今后就业,民企是主要方向。”
我说:“李总准备办陪护学校。”
闻主任又翘起大拇指,说道:
“专家推算,20年后,中国全面进入老龄社会。陪护学校,这个行业选得好。像我,不到四十就腰痛。”
我们才知道,他是到这儿来做针灸推拿的。
我们天南海北地谈天说地。
当然,也只能谈天说地。
有句话,叫高谈于广座,相谋于密室。
我是来找闻主任有事的,闻主任也知道我来找他是有事的。但是,我们都是成熟的机关人。一个不说,一个不问。
好像驱车百多公里,就是来喝杯茶,关心一下国际国内大事。
旭哥这人聪明,他站起来说道:
“我请半个小时假,有个朋友在这附近,我去看望一下。”
我说:“女朋友?”
旭哥说:“对。你是神仙。”
旭哥走后,我们才谈正事。
师父把四水人事变动,我目前是副职,连正常的提拔都一直拖着,以及这种情况的根源全说了一遍。
闻主任说:“第一,不急。我曾经给谭书记打过电话,今晚再催一次。第二,四水很复杂,这些年内斗很严重。根子在上面。”
我毕竟一直在地市工作,对上层的人事不是很清楚。想问又怕突唐,便把想问的话咽回去了。
闻主任说:“谭书记也没搞过基层工作,他一直是在财政系统。初去做事谨慎,也是一大好处。因为兰亮生这个人基层工作相当熟悉,所以,谭书记稳有稳的好处。
总之,不急呢,谭书记心里有数。”
我说:“这件事,我反正拜托闻主任。因为萧书记与兰市长有意见,兰就以各种理由不提拔我。”
师父也说:“兰这个人心境狭,因为萧,不提拔晓东。就是挟私打击报复。”
闻主任说:“双管齐下,我给谭书记再打一次电话,其次,你们写个东西上来,我编一下,送给省委秘书长钟念文,请他呈送给书记看。”
我一听,忙问:“要怎么写呢?”
闻主任嘴朝师父一呶,说:“真正的大家在这里。”
我朝师父一笑:“有眼不识泰山,自罚一个耳光。”
这时,闻主任突然想起一件事,拍了一下大腿,问道:“有个人,你们认识吗?”
我们问:“谁?”
闻主任说:“任道义。”
师父摇摇头,我连忙说:
“我认识。他先在省委党校教研室当主任,那时就是正处级,我和请他到四水干部培训中心讲过课。”
师父说:“是他啊,我有点印象。”
闻主任笑了,说道:“他后来去了江左市。”
我说:“对对对,当时过去是当副部长,他本来就是正处级,那只是过渡,过了一年副部长就当了宣传部长。”
闻主任问:“你和他很熟。”
我迟疑了一下,说道:“以前熟,现在,不知他还记不记得我了。”
闻主任说:“他在江左当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这次来你们市里接通替萧书记。”
我心里叫了一声“啊——”
但我脸上尽量平静。一是我们过去关系还可以,二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中间又没有联系,不知这世上的友谊是否还保鲜。
不过,这总是一件好事。
闻主任说:“这是昨天晚上,省委常委会研究通过的。”
谈完这件事后,我就提出请闻主任吃个饭。
他说:“我请你们。到上次吃饭的那个渔庄去。”
我走到外面,打旭哥电话:“那个【女朋友】见完了吗?”
他说:“见完了,已经回到车上等你们。”
我知道他的所谓【女朋友】就是一个谎话,他一直在下面等我们。
我说:“我们就下来。”
三人下楼,到了后院,我眼一瞟,旭哥打开后尾箱,把那个红色塑料袋递给我。
我扯开闻主任小车的后门,把塑料袋往后排一放,又关上门。
闻主任从车窗里伸出头,说:“跟我走。”
两辆车离开针灸馆,往大马路开去。
我想,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走了萧书记,来了任书记。对我和行远来说,是一个大大的利好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