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景珊坐在轮椅上,没有书看,为了打发时间,解景珊拔五花肉上的毛,听着艳红闷闷地惨叫声,于大妈心急如焚,不安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孩子的哭闹声在院外响起,艳红的惨叫声在屋里响起。
隔壁邻居听着这惨叫声忍不住出屋。“于大妈,你家艳红这是怎么了?”
“景四媳妇在给她按摩下奶。”于大妈回答道。
“按摩下奶?”邻居一脸茫然,接着是难以置信。“按摩还能下奶?于大妈,你可别被人给骗了,别到时钱被骗,你家艳红也遭罪,你曾孙跟着倒霉。”
“去去去,瞎说什么呢?景四媳妇是谁,解家缺我这仨瓜两枣吗?”于大妈不爱听。
邻居沉默,解家是什么家庭?
左边邻居也出来,忍不住问道:“于大妈,你家艳红这是怎么了?你听听,这惨叫声,叫得我都毛骨悚然。”
于大妈更不乐意了。“该干嘛干嘛,盯着我家干什么?真是闲得慌。”
“我是关心你家艳红。”左边邻居白了于大妈一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妈,这是怎么了?”于大妈的儿媳妇抱着哭闹的小家伙回来,老远就听到儿媳妇的惨叫声,她吓得不轻。
“没事,别担心。”于大妈看着儿媳妇怀中抱着哭闹的曾孙,更坚定了她的决心。
“妈,这到底怎么回事?艳红这是怎么了?”儿媳妇担忧不已,见艳红的屋门锁上了,更加害怕起来。“妈,您锁门做啥?艳红要是出了什么事,您孙子回来了,看您怎么跟他交待。”
“柱子媳妇,你婆婆请了个神棍回家给艳红做法下奶。”左边邻居调侃道。
“对对对,我亲眼所见。”右边邻居唯恐天下不乱附和。
听到神棍两个字,柱子媳妇吓得脸色惨白。“妈,我们不是说好不折腾了吗?艳红没奶就没奶,我们给孩子吃奶粉,照样能将孩子养得白白胖胖,您看,奶粉我都买回来了,一会儿就冲给孩子喝。”
“桩子媳妇……”
“妈,别折腾了,快开门,把那个神棍赶走。”柱子媳妇拉着于大妈,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妈,搞封建迷信要被举报,这要是被举报了,我们家就要……”
“胡说八道什么?谁搞封建迷信了?”于大妈打断儿媳妇的话。
“您不是请了个神棍回家给艳红做法下奶吗?”柱子媳妇焦急不已。
“放屁,气死我了,景四媳妇在给艳红按摩下奶。”于大妈真想拿着扫帚去找两个邻居拼命。
“景四媳妇?”柱子媳妇愣住了,指着紧锁的屋门。“妈,您是说,里面的人是景四媳妇?”
“不然呢?你该不会真相信她们的鬼话,我请了个神棍回家给艳红做法下奶?”于大妈没好气的质问。
柱子媳妇尴尬地笑着,她还真信了。
于大妈戳了下她的脑门。“艳红是我的孙媳妇,我会害她吗?”
柱子媳妇呵呵笑。“误会,误会了。”
二姨每次来家里都将景四媳妇夸上了天,能让二姨赞不绝口的人,绝对是能人。
“我四嫂很厉害。”解景珊这时候开口了,提到秦浼,她是一脸自豪。
“你是……景七。”柱子媳妇没见过景七,却听过景七,二姨每次提到景七,一脸惋惜。
解景珊抬眸,看了众人一眼,坚定不移的开口。“我四嫂很厉害。”
“切!”左右两个邻居一脸不屑。
她们是棉纺厂的工人,才不畏惧机械厂的厂长。
解景珊是机械厂厂长的女儿,又不是她们棉纺厂厂长的女儿。
艳红的惨叫声停止,秦浼的声音响起。“大妈,开门。”
于大妈呆愣着,柱子媳妇抱着哭闹的孩子,解景珊见于大妈不动,催促道:“大妈,我四嫂叫您开门。”
于大妈立刻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乐不可支去开锁,打开门的瞬间,被吓了一跳。“景四媳妇,你这是?”
秦浼看了一眼震惊的于大妈,目光移到柱子媳妇怀中哭闹的孩子身上。“抱孩子进去喝奶?”
“哦,好。”柱子媳妇立刻反应过来,抱着孩子跑进屋。
秦浼走出屋,关上屋门。
“这就有奶水了?”于大妈不敢相信,这也太快了。
秦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朝解景珊走去。
“四嫂,你……”解景珊看着一身狼狈的秦浼,头发湿了,白衬衣上是奶渍,秦浼洗了手,洗了脸,擦了头发,衣服上的奶渍都擦不了。
“没事,她的奶水太多了,弄得我一身都是。”秦浼无所谓的开口,免费按摩,搭上一件白衬衣,希望于大妈接下来不会让她失望。
“不是没奶水吗?”左边邻居很纳闷。
“秦氏按摩催乳手法,没奶水我也能按摩出奶水。”秦浼趁机给自己打一波广告。
“哼!”右边邻居冷哼一声,她才不相信什么秦氏按摩催奶手法真能下奶,转身回屋。
左边邻居亲戚家的儿媳妇生完孩子,也是没有奶水,对秦浼的话半信半疑,她要暗暗观察,看看艳红是不是真的有奶水了。
于大妈兴奋地从屋里跑出来,抓住秦浼的手,感激涕零。“有了,真的有了,景四媳妇,你是我曾孙的恩人,太感谢你了,多少钱?”
秦浼笑了笑,抽出自己的手,她不习惯被陌生人握住手。“大妈,您是二大妈的大姐,凭着我跟二大妈的关系,我不能收您的钱。”
秦氏按摩催乳手法,名字她取好了,接下来是定价,她要好好捉摸,该定什么价位,现在这个年代,大家的生活都不好,定价高了,承受不起,定价低了,没什么钱赚就没动力。
按摩也很累,等名声大振,她就收徒弟,让徒弟们按摩,她给她们提成,给一些待在家里的妇女提供了就业机会,也是一件好事。
“这怎么能行,她是她,我是我。”于大妈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将手帕打开,抽出一张大团结,犹豫了一下,又抽出一张要塞给秦浼。
“大妈,我说了,我不收您的钱,您若是硬塞给我,我会给二大妈,让二大妈带给您。”秦浼语气坚定。
“你这孩子,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如果不是你,艳红没奶水,我曾孙就没奶喝,买奶粉只会花更多钱,景四媳妇,这钱是你的辛苦费,你晕车,跟着我来棉纺厂,若是不收钱,我这心很不得劲。”于大妈说道。
“这样吧,大妈,给艳红按摩,我不收钱,您帮我宣传宣传。”秦浼趁机说道,她没有明白,大家都是明白人,二大妈是人精,身为二大妈的大姐,又岂会是傻子,自然听懂秦浼话中之意。
“好。”于大妈爽快答应,将钱裹好,放回口袋里,拍着胸脯向秦浼保证,又是对她千恩万谢。“我去做饭,好好招待你们。”
早饭没吃,现在也到午饭时间了,秦浼是真的饿了,也就没拒绝。
一荤两素,于大妈的厨艺稍逊二大妈,秦浼吃了两碗米饭,吃饱喝足,坐了一会儿,秦浼推着解景珊离开,于大妈想送她们,却被秦浼拒绝了
她们没坐车,推着解景珊走着回家。
脚程很慢,走走停停,途中遇到熟人。
“嫂子。”高海骑着自行车,停在秦浼面前。
秦浼一愣,看着挡路的人,解景琛的战友,是他从许安山手中救下自己,他是她的恩人,对自己的恩人,秦浼和颜悦色。“高……”
高什么来着?秦浼忘了。
“高海。”高海笑着说道。
“呵呵,不好意思,一时没想起来。”秦浼露出尴尬的笑容。
“没事,我们只见了两次面,想不起来正常。”高海无所谓笑着,低眸看着解景珊。“景七。”
“高海哥。”解景珊叫道。
“真乖。”高海摸了摸解景珊的头,真将她当成小孩子。
“高海哥,别摸我的头,我又不是小孩子。”解景珊抗拒。
“你才十四岁,不是小孩子是什么?”高海又想去摸,却被解景珊躲开,怒瞪着高海,每次见到景七,高海总想捉弄她一番。“行了,我不摸了。”
“以后都不许摸我头。”解景珊警告道。
高海满口答应。“好,以后都不摸了。”
“你发誓。”解景珊不放心,瞪着高海,这样的话,她听过无数次,每次见到她,总是摸她的头。
“好,我发誓。”高海举起右手。
解景珊满意了,这才放过他,哼哼着把头扭到一边,不看高海。
“你这脾气,也不知道随谁?”高海放下手,笑着打趣,又忍不住摸了摸解景珊的头。
“高海哥。”解景珊怒了,刚刚才发誓,又摸她的头,腿上放着肉和蔬菜,超想用肉和蔬菜砸他。
“别动怒,我不逗你了。”高海笑看着解景珊。
解景珊冷哼一声,扭头不看高海。
秦浼看着两人的互动,两人的关系显然不一般。
“景七是景四的妹妹,我跟景四的关系很铁,他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高海敏锐的看出秦浼的疑惑。
“他还有个弟弟。”秦浼说道。
高海一愣,随即满脸嫌弃。“我不缺弟弟,我缺妹妹。”
景五和他八字不和,两人每次见面总会吵得面红耳赤,景七就不一样,小时候的景七肉乎乎地,很是可爱,又爱笑,让人打心底喜欢,自从景七出事后,一切就变了,原本肉嘟嘟的脸,瘦得他差点儿没认出来。
看着景七有些肉的脸蛋,脸色也红润,气色也变好了,高海真心为景七感到高兴。“嫂子,幸亏有你。”
秦浼愣了愣,景七因她而改变,解家人中真心感激她的人有,虚心的人也有,她感觉得到高海是真心的,有时候亲人真的不如外人。
“景七是我的小姑子,我也喜欢她,自然不愿意看到她颓废。”秦浼跟解景琛来到解家,最有成就感的事,便是治景七的腿。
高海摸了摸鼻子,问道:“嫂子,我办完事,正好有时间,我送你们回家。”
秦浼无语地看着他骑的二八大杠,送他们回家,他骑的是自行车,不是开的小车。
“我陪你们回家。”高海改口道。
秦浼想着,高海是她的恩人,解景琛承诺过,请高海到家里吃饭,没拒绝高海,还邀请他吃晚饭,高海受宠若惊,自是不会拒绝,他推着自行车,秦浼推着解景珊,高海很健谈,一路上逗得秦浼和解景珊笑声不断。
秦浼引导高海说部队上的趣事,尤其是关于解景琛的事,高海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解景琛出卖了个干净。
“嫂子,你是不知道,在部队上,景四可受欢迎了,很多都想要嫁给他。”高海说道。
秦浼嘴角抽搐,弱弱地问:“部队上不都是男同志吗?难道男同志们都想嫁给他?”
高海额头布满黑线,脸上的表情裂开了,景四这个媳妇真有想象力,解释道:“嫂子,你误会了,医务人员大多是女同志,还有文艺女兵偶尔会来我们部队参加演出,那些没结婚的文艺女兵争着要来我们部队演出,她们都是冲着景四而来。”
想到解景琛的长相,怪不得原主要先下手为强,原主也是厉害,直接给解景琛下药,把人给办了,事后逼着解景琛娶她,也不知道原主有没有看到过她和解景琛的结婚证?
看到了结婚证,死而无憾,没看到结婚证,死得太冤。
“解景琛还真是受异性欢迎。”秦浼语气很平静,表情也淡然,看不出她内心的真实情绪。
“岂止欢迎,简直是招蜂引蝶。”高海毫不夸张的说道:“尤其是杜医生,明明可以被分到市医院上班,为了景四,放弃大好前程,来到我们部队……”
“高海哥。”解景珊打断高海的话,她与高海并行,不停给高海使眼色。
秦浼看在眼底,故意加快脚步,错开解景珊和高海的神经,自己与高海并行。
“景七,什么事?”高海询问,他正说得起劲,被解景珊突然打断,还没尽兴。
“没有杜医生。”解景珊提醒道。
“有,怎么会没有呢?你也见过,有一次休假,景四还把杜医生带回来过,住在你们家里,直到景四休假结束,他们才一起回部队。”高海煞有介事的说道。
解景珊翻了个白眼,扭头看着推她的秦浼。“四嫂,别听高海哥胡说,四哥带杜医生来家里,是为了给我治腿。”
“啊!”高海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嫂子,景七说得对,景四带杜医生回家是为了给景七治腿,我想他们之间应该没有……”
“高海。”解景珊斥喝一声,连高海哥都不叫了,咬牙切齿地说道:“不会解释就别解释,真是越解释越糟糕,你不把我四哥坑惨不罢休吗?”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高海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解景珊瞪了高海一眼,对秦浼说道:“四嫂,我四哥和杜医生真的没什么。”
秦浼笑而不语,心里怪不是滋味,解景琛和那个杜医生有没有什么,这事还真不好说,解景琛和原主结婚不是两情相悦,而是原主一厢情愿,外加对解景琛下药,生米煮成了熟饭,两人才结了婚。
解景琛应该是喜欢杜医生,否则,也不会带着杜医生回解家,解景琛很理智,不会为了治景七的腿而病急乱投医,除非醉翁之意不在酒。
转念又想,她没见过杜医生,也没见识过杜医生的医术,万一杜医生医术卓绝……
呸!若真是医术卓绝,景七的腿就被杜医生给治愈了,还轮得到她吗?
“四嫂。”解景珊担忧的叫道。
秦浼回神,敛起思绪,笑看着景七,为了不让景七担忧,勉强地点头。“嗯,我相信。”
“嫂子,别看景四冷漠,景四很专情,他娶了你,足以证明他和杜医生的事是传言。”高海弥补道。
“你们关系不是很铁吗?他和杜医生的事,是不是传言,你难道心里不清楚?”秦浼脸笑肉不笑地看着高海。
高海愣了愣,摸了摸鼻子。“景四调走,我转业,之后部队上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四嫂,我想吃烤鸭。”解景珊转移话题。
高海看着对面的副食店,自告奋勇地开口。“我去买。”
解景珊瞪着高海,一字一顿,字字清晰。“我、要、我、四、嫂、买。”
“谁买不是一样吗?”高海一脸茫然。
“不一样,我四嫂买的更香。”解景珊有些急切地说道。
“又不是你四嫂烤的,谁买味道不是一样。”高海嘴角微微一勾,翻着白眼。
“你看着景七,我去买。”秦浼真担心他们会为了买烤鸭的事争吵不休,迈步进对面的副食店,秦浼不仅买了烤鸭,还买了一些凉菜。
她不会做饭,等着解景琛下班,也只能勉强吵两个菜,高海是她的恩人,她想晚餐丰盛点。
解景珊望着高海,噪音里带着警告:“高海哥,等一会儿我四嫂回来,你别跟我四嫂聊我四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