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谢谢”让安德烈重新开了花,整顿饭吃得无比欢畅。
塞西尔坐在艾伦身边,压低声音问:“他喜欢诺兰?”
他想到这家伙无视军纪私自开着飞行器去053找诺兰的行径,忍不住怀疑。
艾伦摇摇头:“不知道。他一直以为诺兰跟着梅尔文去053,是代替自己跟库尔成了人质。”
事实上根据塞西尔的报告来看,诺兰去053是有意而为之,他的目的是去布莱克那里拿回自己的一本书,后来从诺兰身上他们也见到了那本书,更证实了这一点。
塞西尔抬眸看了眼笑得一脸傻样的安德烈:“你没把那件事告诉他?”
艾伦摇摇头:“说了。”
“他不信?”
艾伦把嘴里的西红柿咽下去:“他信。”
塞西尔眉峰上挑,眼带疑惑:“?”
他信诺兰有自己的目的,还巴巴地往诺兰身上贴?
“可能是被诺兰的人格魅力折服了也说不定。”
这下轮到艾伦“?”了。他把目光投向诺兰。
诺兰正乖巧地低头,拿叉子挖着蛋糕里的奶油吃,吃到蛋糕坯的时候,还疑惑地停顿了一下。
平常像个懵懂无知的幼崽,在正事上,又比塞西尔上将更靠谱。长得漂亮,身手又好。
确实,这样的小家伙在帝国是抢手货,雄虫雌虫都喜欢。
艾伦没法否认:“他很漂亮,如果我是安德烈的话,我估计也会喜欢吧。”
塞西尔不置可否地耸肩:“很可惜,你不是安德烈。”
艾伦点点头,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草料。
“哎诺兰,那个不能吃!”
安德烈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塞西尔和艾伦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
只见诺兰正低着头,模样乖巧极了,嘴里却嚼着个什么东西,咔吱咔吱响。
仔细一看,蛋糕上面的装饰牌露着半截在他嘴外边,随着咀嚼的动作一动一动的,像小羊吃草一样。
塞西尔差点笑出声来,伸手捏住那一截,往外拽了拽:“这个不能吃。”
“……”诺兰不情不愿地张开嘴,那截酷似草莓巧克力的装饰牌被塞西尔从他口中拿出来。
硬质的牌子在他淡粉色的唇角卡了一下,扯起一条柔软的缝隙,从缝隙里可以看到一截艳红的舌尖,和森白虎牙。
塞西尔把那块装饰牌放在桌上:“怎么把这个也吃了?”
诺兰试着解释自己的行为:“因为它材质特殊,我把它当成巧克力了……”
塞西尔扫了眼桌上装饰牌,那就是块普通的塑料装饰牌,笑着说:“它看起来可不像是能尝出味道的样子。”
“抱歉,我在走神。”诺兰干脆地承认。
艾伦使劲抿了抿唇,把唇角弧度压下去,安德烈则开始强行替诺兰找场子:“没事,我吃饭的时候也喜欢走神。这蛋糕味道怎么样,医务室的亚雌和雄子都爱吃这个。”
“还好,谢谢。”
*
下午的时候没事,塞西尔在总控室做部署,安德烈跟条蛆一样拧巴着凑上来:“上将……”
塞西尔连头都没抬:“说。”
安德烈拧巴着道:“您现在忙吗?”
塞西尔绣口微张:“忙。”
安德烈:“……那我去找艾伦。”
见他真的转头就要去找艾伦,塞西尔抬起头来,深邃的蓝眸带着工作时特有的冷漠:“艾伦在整理数据和报告,他比我还忙。你最好是有正事。”
安德烈闻言顿时不敢说了,他摇摇头,讪笑道:“没事没事,一点小事,不用麻烦你们。”
偏偏他越这样,越让人好奇。塞西尔把面前光屏撇到一边,眯起眼睛狐疑道:“到底什么事?”
憋着事儿不说可比直接说出来可怕多了。毕竟要是什么不能干的事儿,安德烈说出来他还能直接上手揍他一顿告诉他不行,要是他憋着自己去干,还指不定闯什么祸呢。
可惜安德烈是铁了心不准备跟他说,摆摆手道:“真没什么事。”
塞西尔锐利眉峰一挑,心里把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事迅速过了一遍,隐约有了底。
他看向安德烈的眼神变得戏谑:“你真对诺兰有意思?”
“哪有?”安德烈立刻矢口否认,同时脸迅速涨红,几乎跟他的头发变得一样红,眼神也开始不自然地乱飘。
看他这样,塞西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警告安德烈:“你最好别对诺兰有意思。”
安德烈一下睁大了眼:“为什么?”
塞西尔没准备跟他解释,把光屏调过来继续部署自己的作战计划:“没有为什么,上将说话你听着就是,总不会害你。”
安德烈头发蔫哒哒地垂了下来,像一条沮丧的大狗:“哦……”
忽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好奇的目光投向塞西尔:“上将,你不会也对诺兰有意思吧?”
塞西尔在光屏上滑动的手一顿,险些把舰队布置成“S”形的:“什么?”
安德烈继续舔着那张大脸大言不惭:“诺兰不是说你是他命中注定的……那啥吗?”他看上去还不太想承认,“你就对诺兰没有一点心动吗?”
“第一,我有婚约,跟安殿下的。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回去就可以领证了。”塞西尔从安德烈惊人的发言中找到自己神志,不再把目光放在这个语出惊人的傻子身上,“其次,如果诺兰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这个军团长也不用当了,让给他当算了。”
他没说自己有没有对诺兰动心,但动不动心的也不重要了。
跟皇家绑定在一起的雌虫,哪个能说不嫁就不嫁了?
哪怕当个漂亮的摆件放在一边,也不能离婚,不然拂的是虫皇的面子,杀的是自己的头。
安德烈显然深谙其道,也显然把塞西尔的话当了耳旁风:“那好吧……那我就去追诺兰了。”
塞西尔一噎,心道你是真不听劝啊:“诺兰他不是普通人,你能不能少惹事?”
“可是我喜欢他呀。”安德烈耷拉着眼皮,嘴唇微动,看着像是要撇出去,又紧急收了回来,“我喜欢他,我想追他。诺兰又不是娇贵的雄虫,就算惹事,能惹到哪里去嘛。”
“谁说他不是……”一句否认几乎脱口而出,意识到之后,塞西尔立刻闭上嘴,破罐子破摔道,“算了算了,随便你。有分寸点,别泄露机密。”
“好!”
安德烈得到家长允许,欢呼一声,兴高采烈地走了。
*
诺兰在宿舍坐着装了半天的死,终于在开饭铃响前两分钟打开宿舍门来到总控室。
他前一秒刚在总控室门口停下,后一秒总控室大门就打开。忙碌了半天的塞西尔垂着脑袋,差点跟诺兰撞上。
两人面面相觑没两秒钟,塞西尔先开口:“马上就要到饭点了,你饿了吗?”
附近没有人,安德烈那条没事干的大狗不知道去准备什么了,艾伦在档案室,总控室门口只有塞西尔和诺兰两个人。
诺兰轻轻摇头,宽大的兜帽垂下来,从塞西尔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下颌,露出的一截下巴又尖又白,嘴唇柔软粉嫩,在走廊冷白灯光下看着有点像个漂亮的死物。
塞西尔见诺兰又恢复那不爱说话的状态,塞西尔弯下腰与他平视,又问了一遍:“诺兰?”
“去医务室。”
诺兰言简意赅。
医务室。
这个点医务室值班的亚雌都去食堂吃饭了,医务室空无一人。
诺兰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了卷新绷带,拆封缠在自己眼睛上,剩下的装进斗篷底下。
“你这样我很难写报销清单。”塞西尔在旁边,手里拿着瓶消毒酒精抛来抛去,脸上没有一点为难。
诺兰:“我不会以个人名义购买这卷绷带的。”
塞西尔第一次见这种土匪,眼皮都掀起来了,发自内心地评价道:“布莱克看上你不是没有理由的。”
提到布莱克,诺兰眉眼沉了沉。沉默片刻后,他换了话题:“你知道我是雄虫,对吗?”
话是问句,语气里却没有多少疑问的意思在。
塞西尔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
他侧身把手里瓶子放下,不放在别处,偏偏放在诺兰身前。因为俯身的动作,他与诺兰有一瞬间距离极近,近到鼻尖几乎蹭在他脖颈上。
但他依旧什么都没从诺兰身上闻到。
连体温的气息都没有感觉到。
“但我有时候会怀疑,当时是不是我出现了幻觉。”塞西尔坐直身子,说,“你身上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上次在更衣室也是一样。是你没成年的原因吗?”
诺兰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帮我隐瞒。”
塞西尔笑了:“你还命令上我了?我为什么要帮你?”
“如果你想把我放进雄虫宿舍区关起来,从053回来的时候你就这么做了。”诺兰原地一跳,坐在桌面上,他抬手把宽大的兜帽摘下来,长发微微凌乱,有几缕垂落在颊边,“你需要我。”
塞西尔没有反驳,只是微微眯起那双漂亮的蓝眸,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