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挺难评价的,你说他好吧,其实他对手下人挺不错,你说他不好吧,其实他一把年纪了,也没做多少成绩。作为朋友,我还挺喜欢的,这人不难相处。但作为领导吧……我觉得他眼光多少……稍微不够。”
薛培春嗤笑一声,瞥了眼老客道:“这不是尸位素餐是什么?”
老客摇摇头:“老薛,我们报社不是你们那,相对来说还是非常平和的,至少徐总这个人做事方面比较公正……”
薛培春打断道:“他提拔你了?我记得你不是副社长提拔的吗?”
“呃……但他也没为难我啊。”
“行了。”杨澄禄笑着摆摆手:“多大点事啊……老许,我觉得江报还是很不错的,值得你长期建立合作,合作共赢。就是你在里面没有朋友,唯一的朋友声音还不大。老许,你和江报有意向长期稳定合作吗?”
许灼自然明白这话外的意思,他道:“老客帮了我太多忙,如果老客可以在里面好好干,我觉得合作合作也蛮好。”
“那这事儿你得吃点亏喽。”
“这算哪门子亏?说到底,老杨你因为老薛的关系,当时在厂里时答应我这灯具的事,也没说吃亏。就你这个朋友,咱俩得走一个才是。”
许灼以茶代酒,敲了敲桌子,和杨澄禄碰了一杯。
一众人哈哈笑着,谈笑间,就把很多事给定了下来。
方治纲瞧着许灼和这些身居高位都有不低编制的人,一同谈笑风生,有来有往称兄道弟,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出现在这也真不合时宜。
这里一个是易城市年轻有为、政绩颇多的市委书记。
一个是杨家的人,易城灯具厂的总经理,党委书记。
最次的客玉评,也是目前声名赫赫江报的主编——人家身份比他强不知多少,他虽然是重点高中校长,却也只是一所学校的校长,仅此而已,人家却是至少影响整个华东大区那么多省份大报纸的主编。
许灼在这些人中间,就像个宠儿。
可身为晚辈,人家没拿他当晚辈看,反而很聊得来。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方治纲就在想,哪怕自己当校长这么多年,出来的学生都是重点,那么有多少个学生,以后出来能有许灼这样的成就?
“对了小许,我有个问题问你,你们村现在大搞这些工程,怎么回事?”
说来说去,薛培春还是把天聊回来,开始说他感兴趣的事。
“这件事我早上刚讲过,归根到底就是六个字,想致富先修路——”
接着,许灼再次把资源、财富、流动等的道理给说了一遍。
这里面涉及到了《资本论》。
其实说白了没那么深奥,也很简单。
就是山里有上等煤矿,露天的,随便捡捡都行,可是没人去弄,为什么?
因为一箩筐背筐从山里深处背出来,你会发现,风险和汗水各种消耗,最终都得放到煤矿的价格上。
当这些价格加上去时,你就会发现,城里的煤价格比你卖得低得多。
人家是开矿采煤,成本虽然不低,可在平原上运输过来,交通便利,且量大管饱,挺过前期最艰难的成本期,后面都是利润。
而且修一条路也好,一条铁路也罢,好处远不止煤矿一件事。
有些事,先前许灼和薛培春见面时都聊过了,只是没往这上面聊而已。
薛培春突然想到一件事,说道:“那机场呢?咱们易城不是有页方机场吗?要是好好利用这个机场,是不是也能降低很多成本?”
“对,尤其是对未来。目前页方机场最大问题是太小,且属于二级军用机场,得不断把它扩大,做成军民两用机场。这样回头外商来投资,直接乘飞机就能落地了,多好?再一个,机场周围可以修建酒店工厂之类的,也要把各种大路修到机场,打通机场,火车,轮船之间的各种渠道。那么运输一旦繁荣起来,整个易城未来的发达将更进一步。上次咱们聊美仔的发家史,没怎么细聊。这次你应该能明白这种战略规划的好处了吧?当然了,还是那句话,这件事做起来不容易,要考虑到很多事。排名第一的就是环境。工厂假设虽然很依赖水,可有些依赖水只是为了排污。水源一旦被污染了,那是极其可怕的。污水处理公司和环境监察局目前易城还没有,我觉得很多事还不到箭在弦上的地步。”
说到这里,许灼摆摆手,表示不想聊这个了。
他就说一群人没一个当官的,聊多了都是假大空扯皮。
这把薛培春、方治纲等人给整无语了。
也就老客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薛培春笑而不语。
不过,许灼这番见识在这时代绝对少有,尤其是在这个年纪。
方治纲听了都不禁连连点头,内心很是震撼。
现在他才算确定,许灼去学校,去再好的学校,都是浪费时间。
“许灼同学,容我插句话。”方治纲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虽然许灼同学去学校的确没什么意思,可这文凭学历还是要的。我想,以后如果大家日子都好过,教育开始盛行,学历文凭可能会成为纸面上的硬通货。许灼同学不如在我们高中挂个名吧?回头哪怕有个高中毕业的文凭,拿出去也比现在要好许多。”
杨澄禄笑道:“老方,你是揩油吧?”
方治纲连连摆手:“没有的事,我就说下自己心里想法……”
薛培春看着许灼道:“我倒觉得可行。小许,你先去学校挂个高中的,回头我想办法给你搞到易城轻工去,这样也算有个大学文凭了,你觉得呢?”
“老实说啊……”许灼笑了笑,忽然叹着气摇头:“这一点我其实我很赞成伟人当年说的话。老人家在那里批评驳斥,把学历资本化,把文凭阶级化。你们想想,根据马洛斯需求理论来看整个社会发展,是不是这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明白什么意思。
不是他们很呆,是许灼有时候说的话……要么不符合这时代的用词造句,要么就是有些词还没出现,有些语言风格和这时代不兼容。
杨澄禄顿了顿道:“老许,我不太理解,但我赞同你的说法。”
薛培春藐了他一眼道:“去去去,你别瞎凑热闹,小许是认真的……”
杨澄禄咂嘴道:“我怎么就不是认真的了?”
“那你说,小许啥意思?”
所有人看向明显是没话找话的杨澄禄,没想他接下来的话才叫无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