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致很久没有做梦了。
今夜温致却罕见地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梦到自己来到了一片云海,云海之上,生长着一棵遮天蔽日的银杏树,放眼望去,满目金黄。
树下有一白衣男子依靠着树干闭目养神,身上落满了银杏叶。
温致试探地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的彩云也随意念而动,往前挪了一步,意识到这一点后,温致心中大喜,奋力朝那白衣男子跑去。
才跑出去三步,虚空中忽然传来一道细微的轻笑声,紧接着,那人又开口叮嘱道:“跑慢些……罢了罢了,你只管跑,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话落,温致便察觉到脚底的变化,原本无实感的彩云忽然有了实体,软乎乎的,就像踩在棉花上。
温致玩心大起,在彩云之上玩起了蹦床,一蹦一跳地来到银杏树下,来到那个熟悉的白衣男子面前。
“狐仙哥哥,好久不见。”温致轻声道。
越是靠近九疑,温致的心中就越是恐惧,他害怕自己一靠近,眼前的一切便如尘烟消散,颇有一种“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之感。
然而,刚刚还与温致隔空对话的九疑,此刻却一动不动,仿佛沉浸在美梦中。
温致走到九疑身边坐下,静静地看着九疑的睡颜,默默为他摘去身上的每一片落叶,不知不觉,手里便多了一大把银杏叶。
等了许久,温致都不见九疑醒来,心中又有了新的主意。
他将银杏叶编成花环,蹑手蹑脚地靠近九疑,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举起银杏花环,送至九疑的头上,轻轻放下。
银杏花环稳稳戴在九疑头上之时,天边忽然聚满七彩霞光,一道灵光自天际闪过,冲入九疑体内。
沉睡中的人骤然睁开双眼,与温致四目相对。
温致心中一惊,脚下打滑,栽倒在九疑身上。
九疑眼疾手快地揽过温致的腰肢,将温致拉入怀中,二人一齐向后倒去,落入彩云里,又被彩云弹起,如此往复两遭后,才终于回归平静。
饶是这样,那枚温致亲手编织的花环,依旧稳稳当当地戴在九疑的头上。
温致的双手抵在九疑的胸前,俯瞰着这个消失了许久的梦中谪仙。
这不是梦!
温致伸出手去触摸九疑的脸,感受指尖之下的温热,感觉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九疑漆黑的双眸里星光点点,隐藏千年的爱意汩汩流于眼底:“好久不见。”
……
随着那句好久不见响起,这个似真似幻的梦戛然而止。
前一秒有多欣喜,这一秒就有多失望。
原来再真,依旧是一场梦。
可即便如此,温致还是想再把梦续上,却感觉到有一束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浑身不自在极了。
挣扎了许久,温致气愤地睁开眼,结果就看见一头银毛的温澈蹲在自己床边。
就是这个狗崽子扰他好梦!
温致恨恨地踹了温澈一脚。
温澈被踹了,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哥什么时候有的起床气啊,你刚刚睡着的时候笑得可甜了,是梦到我了吗?”
温致彻底睡不着了,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抓着温澈的银色头毛rua了半天,等心中郁气消散,才惊觉自己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他傻了。
一度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闭眼。
睁眼,好吧,一定是开机方式不对。
再闭眼。
再睁眼……淦!
哪个神金给他挖回自己房间的?!
他下意识就要呼唤皮燕子,问皮燕子发生了什么。
空荡荡的脑瓜里依旧没有旧人的音讯。
温致失落地躺回松软的被窝里,抬眼看着天花板,开启一天的emo时光。
“哥~理理我嘛~哥哥开门,我是哥夫。”温澈趴在床边巴拉温致。
温致顿时感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抓起枕头丢向温澈:“带着你的烂梗给我滚回温家,立刻马上!”
温澈誓死不从,一头钻进温致的被窝里,小孩子般耍起了赖皮。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温致秒换脸,并生挤出了一点哭腔:“你天天说要我离婚,可是霍家现在已不同往日,我们家得罪不起了,爸妈老了,你又这般小孩子脾性,我们温家以后依靠谁?我以后依靠谁呢?”
温致以手掩面佯装哭泣,透过手指缝时刻观察温澈的反应:也不知道现挂的pUA大法管不管用。
温澈将温致的话放进大脑里拆解了一番后,惊喜地得出结论:哥说他只有我了!
温澈喜不自胜,心中更是热血澎湃。
没想到他在哥哥心中如此重要!
他要发愤图强,他才二十多岁,正是闯的时候,他要给哥哥一个盛大光明的未来!
温澈握紧小拳头,感觉自己的身上迸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临了帅气地丢给温致一句:“哥哥你只管放心做你想做的一切,我会用实力向全世界宣布——你,我罩的!”
温致呆愣在床上,cpU都快烧干了。
这……怎么忽然进化了?!
虽然中二了一点,但是听得人尸体暖暖的。
只是温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想了好久,终于想明白:“我记得你酒量好得可以干翻一屋子人啊,昨天才哪到哪,你就醉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他在原身的朋友圈以及聊天记录里看到过无数次温澈喝翻一屋子人的战绩。
走到门口的温澈忽然脚下一踉跄,回头看着温致嘿嘿一笑,然后撒腿就跑。
温致气愤地猛捶枕头。
肯定是这个小缺心眼给他整回来的!还扰他好梦!一而再再而三地坏他好事!
温致气得脑袋嗡嗡,又躺了好一会儿,青提敲响了房间的大门,询问温致是否现在起床。
除了温澈,其他人都起了,温致尚在装贤妻,岂有不去的道理,于是他快速梳洗好后来到了餐厅,正好赶上和大家一起吃早饭。
餐桌上,霍骁云询问霍辞让有何安排。
霍辞让借口舟车劳顿,还需多休息一段时间。
“你休息好以后就来公司帮我吧。”霍骁云的语气不像是和霍辞让在商量,说这话时,霍骁云的眼睛紧紧锁定霍辞让。
昨天兄友弟恭的两人,今日不知怎么两人之间隐隐有火药味儿。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一觉醒来,世界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