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流花肌体散发莹光,光泽流转,笼罩着她。
黝黑污垢斥出体表,雪水净身。
如雪玉之肤,嫩幼的小脸碧华之貌。
水流四散,央流花的身影浮现。
她的衣物未沾滴水,仍散发着臭味。
“披上。”
末取出一件宽大黑袍,抛在她的身前。
央流花照做。
“等等,披上后将你身上那件脱了。”
闻言,她有些犹豫,低头看着这件陪伴已久,却破烂不遮风之物。
末看着她,也只是看着。
迟疑了一会儿,央流花说道:“我可以留下这件衣服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央求。
“可以。”
末将那枚戒指抛了出去,停在她的身前。
由于神术的原故,他只剩下这枚戒指了。
“这个可以收纳物品,将东西放这里面,不然这臭气熏天的气味可没地方让你进。”
央流花展露笑颜,披上高出自己数倍之高的黑袍。
窸窸窣窣声过后,雪白的小手伸出,抓住停留半空的戒指,随后又快速抽回。
“怎么用呀?”
清脆的声音带着疑惑。
“灵力笼罩戒指……算了,我帮你。”
他忘了央流花并没有灵力。
闻言,央流花有些犹豫,片刻后,黑袍下伸出双手,一手托着一物。
衣入戒。
“好了,戴手上,现在去给你买些衣服。”
……
富丽堂皇的大厅内,末看向央流花说道:“看上什么去挑吧,太贵的可以看看,自己有钱就花钱买,便宜的我可以给你买。”
黑袍微动,侍女面带笑容,牵着她离开。
半个时辰后。
央流花身着黑衣走了出来,可爱的容貌平添几分冷漠。
“这个可以吗?”
她小声地问道,心中有些害怕,这是她挑选的最便宜的一件衣物,也只挑选了这一件。
坐在软榻之上安神的末睁开眼。
“可以,其他的呢?”
感知中,布料甚至可以说粗糙,只有最为贫穷之人才会穿此着装。
“就这一件就可以了。”
末:……
“我是抠门,但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把你当人?你身上这件衣服,白送都没多少人要,去换一件,再去挑几件其他的。”
末走到她的身旁,从手掌自黑袍内伸出,手指摩挲着衣服带来的粗糙质感。
心中泛起嘀咕,“我看起来有这么坏吗?怎么就挑个这?这是给人穿的东西?”
“哦,灵器之类的不能选,因为我现在欠了太多灵石,买不起那东西。”
末解释道,他的计划奏效了,央流花看向他的目光感激。
“他居然想过给我买灵器类的护体衣物,我……我……”
晶莹的泪滴掉落,泪花溅起流光色彩。
末轻轻为她擦拭泪光,道:“快去挑些喜欢的吧,贵的买不起,这里可不允许我赊账。”
他看向距离二人数米之远的侍女,传音道:“麻烦你再带她挑几件衣服。”
咬了咬牙,他痛心地取出为数不多的灵石,一共卖了三十枚灵石,现在取出了十枚,心在滴血。
灵石飞去,那侍女露出喜色,快步上前。
她看着央流花温柔笑道:“小妹妹,我们走吧。”
她刚牵住央流花的手,却被挣脱。
见状,末给她转过去身子,推着她,道:“快去吧,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央流花无法抗拒,被推着行走,她轻点螓首,跟着侍女再次挑选,不过十数米的距离,她却回首看向末数次。
末有些不悦,他选择的对象错误了,按照他的想法,央流花最多面容微动,而非感动,央流花的情感丰富,而他并不需要一个情感丰富的家伙,而是一个没有感情,只会听从命令的疯子。
但同时,他清楚,疯子是不会听从命令的,现在只有考验央流花的性格了,他可不希望该下杀手时,却手下留情。
“忤逆我,没有问题,但如果影响到我的计划,我只能提前将你解脱。”
末双目闪烁,“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最起码,在我修炼完神术后,能够为我引来一些好心却弱小的生灵。”
最后的价值,他已经看不到希望了。
原本计划使央流花蜕变魔头,自己则扮演正道之人,装作与其死仇,从而勾引一些家伙一起讨伐。
但现在,他准备以后某段时间沉寂的计划,已然破碎。
吸引注意=出现大危机。
出现大危机=死亡。
他自然想要更快去往心室,前提是,活下去,生命逝去又何谈其余。
“准备好最后的落幕吧。”
央流花的生命已经在末的心中倒数。
当然,他可以付出虚假的情感令央流花更加忠诚,但他认为太麻烦了,更重要的是,他认为央流花没有这个资格。
迄今为止,他认为自己还未遇到那些所谓的天才,而在一个价值极低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是一件十分不划算之事。
不对等的利益(包括结交强者),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一刻钟后。
央流花归来,冷淡的面容在看到末的身影后展露喜色。
“走吧。”
不等她开口,末直接说道,随即,转身迈出步伐离开这里。
央流花迈开小短腿跑去跟上。
“谢谢,我……”
“不必,承诺是最没用的东西,当然,也是最有用的东西,我不需要你的承诺,在见证世间风采后,你自会离开我。”
末的态度平静,没有情绪,但在央流花看来,他变得特别冷漠。
她开始思索,最终得到答案。
是因为我买了太多衣服吗?
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跑去。
发丝随风舞动,娇小的身型十分脆弱。
察觉到她的行为,末转头问道“你要去干什么?”
她停下奔跑的脚步,伫立原地,转过身后,低垂着头,有些委屈,“我把衣服换回灵石,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
“换回去干什么?而且我哪里生气了?”他实在不理解央流花这种人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真的?”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走了,我还有要事,快点跟上。”
这十枚灵石,他现在确实看得上。
央流花仍有些怀疑,但见末已经离开,也顾不得多想,急忙跟了上去。
“两间客房,一年之期。”
柜台后的老板娘笑道:“这位客官,共三十枚灵石,还有这位小姑娘一年的饮食,三枚灵石。”
末:……
“要一间吧。”
末取出十八枚灵石,心中再次肉疼,这还是他刻意选择的偏僻客栈,虽有人与其他生灵,但算不得太多。
“好的客官,劳烦您先去堂中先用些膳食,我这就去命人打扫。”随后,她看向一旁的小二说道“你先带着两位客官用膳,再让小三去打扫出来一间厢房。”
“好嘞,两位客官,这边请。”
央流花心绪涟漪,当听到可以和末待在一起后,十分高兴。
二人跟在小二身后,一道道感知出现。
“哼!”末冷哼一声,将感知打散。“若敢再犯,吾必令其神魂于混沌之中磨灭。”
无人再释放感知,末有些失望,自己这样吹牛啤都能忍,简直是一群乌龟。
大堂内,男女相依,孤影独饮,喧哗而寂静。
小二走到空桌前,待二人就坐后,他带着职业地假笑,恭敬道:“不知二位想吃些什么?”
末看向坐在对面的央流花,问道:“你想吃什么?”
她有些怯懦地伸出三根手指,“我可以吃三个馒头吗?”
末:?
小二:……
闻言众人:虐待儿童?
见末不言,她急忙换了言辞“一个!一个就可以!”
一道道目光移动,停留。
不等末开口,两道身影走来,大地仿佛都在震动。
一道壮如高山的身影,一道骨瘦嶙峋的瘦小身影。
那高山身影被肥肉堆积,无法看清面容,但那瘦小之人是名男子。(女为三米高 ,男为一米高,皆是奇丑无比)
二人打量着央流花,肥肉在震动。
“小妹妹,我名腻佬迫,这位是我的道侣,腻佬工。”
高山身影的女子说道,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她已经无法开口言语,肥肉堆积,使得她看起来像一团肉球。
接着,腻佬迫又道:“跟我们走吧小妹妹,此人待你如此刻薄!自是那邪煞之辈,以你为炉鼎,取你元阴而提升境界,我观此人杀气极重,你跟着他定不会有好结果!”
黑袍下,末甚至未视二人,这两位他惹不起,毕竟是腻佬迫和腻佬工。(开个玩笑)
他想看看央流花会如何。
腻佬迫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寒气蔓延。
央流花原本有些红润的小脸此刻雪白,拘谨的面容如今却散发出冷漠的气息。
“不必。”
她的语气明显不似先前般温和,似春凝霜冰。
在场之人都感知到了她的变化。
心中十分震惊,还未真正踏入道途,便能够干扰自然!这万年难得一闻的场面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只算人族,有气体生灵,但我不一定写)
通过其他人的表情,末有了想跑路的冲动。
腻佬迫和腻佬工眼中闪烁精光。
腻佬迫当即说道:“小二,将你们这里的招牌都上一份。”
随后,她又看向央流花,浑厚的声音低沉。
“小妹妹,来和我们一起吃吧,这样的人不跟也罢!如此……”
腻佬迫继续说着,其余人突然发现一件事,那黑袍人没有丝毫反应,仿佛就是一名活死人一般。
若非末气息平稳,他们甚至都怀疑黑袍下的人,是死是活。
“如此言辞侮辱却无动于衷,你认为是静,还是懦。”
“不知,但我更倾向于前者。”
“为何如此认为?”
“你觉得那小女孩普通吗?”
“你把我当尔比吗?”
“你也看得出来,但那小女孩明显只对待那黑袍人亲近,你觉得那黑袍人会是懦吗?
更何况,懦者,又怎会毫无动作呢?衣袍没有微动,很明显并未颤抖,还需要我继续说吗?”
二人的对话声音并不大,却于堂中回荡。
腻佬迫不知何时闭言。
“那他为什么能够忍受他人辱骂?怎么也要回几句吧?”
“你会注意脚边不起眼的垃圾吗?比如说,一根细小的签子。(跟你一样)
再者,垃圾影响到你,你会怎么做?踩一脚或者踢一边,但同样,还有一种,不在意。”
有人问出心中疑惑。
“为何黑袍人不能是性格冷淡呢?”
众人也在猜测,有人得到了答案,有人思不得解。
“性格冷淡在侮辱时会有杀意,冷意等等,但你细观,此人身上只有杀戮过多所产生的杀气,何时显露出过杀意?”
一些人这才反应过来,末从始至终没有显露杀意,很明显是不在意对方的侮辱。
他们的心中生出一丝畏惧,并非因为境界。
这种人无非两种,一种经历丰富,难起涟漪。
另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疯子。
而末在众人的眼前明显是后者,气血旺盛,绝非一些老怪物。
生灵修道,道韵于体内流转,使得生灵长寿,但低境界者的道韵不足以使生灵寿元无穷。
道韵不足,无法融于身躯,亦无法久留,寿元终尽。
而道离,可以实现真正的无穷寿命。
“无骨鱼,烤乳猪,豆花羊肉,牛腿四个,三壶茶。”
末的声音突兀响起,随后,将手中的菜单还给小二。
众人一愣,我们当你面谈论你,你搁那挑菜呢?
“好的客官,请您稍等。”
小二离去,腻佬迫和腻佬工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对方完全无视了自己,他们的心中已经开始畏惧,虽然表面境界为始幽境,但在这个世界上,老六数不胜数,谁知道他的真正境界呢?
其他人最高也不过始幽巅峰,并无神宫。
他们都是些散修,为了秘境旅途准备了许多,导致灵石稀少,只能居住于此偏僻客栈。
万一黑袍人是名神宫境强者呢?弱者是没有话语权的,这并非他原本的世界,由凡人主导。
央流花的情绪平稳下来,冷意尽散,她耀若辰星的双目十分好奇。
这位救自己的人,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人?
若换做她,他人突然无端侮辱,自然是无法忍受,至少也要打得道断。
我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与你无冤无仇,你突然骂我,我还要忍受你的辱骂不成?
更何况,我实力比你强,你一个不如我的骂我,是谁给你的勇气?迪迦吗?是因为光太盛了,让你看不清自己了?
(今天刷到一个视频,什么学历不知道,以前同学突然找这个发视频的人,对方阴阳怪气,嘲讽。
具体说的什么我忘了,说的是,我现在发展多好,你还是个依靠家人才能存活的。
先不说是吹还是真的。
性格狭隘,寻求着莫名的优越,这种无非只有两种可能。
一,环境原因,第二个忘了。
但狭隘依旧不妨碍其真如其所说,可以重要一面,不重要另一面,你依靠之人会在意你的性格吗?并不怎么会。
主要取决于价值,所以,价值>心。
少听网络鸡汤,觉得恶就不会成功,善一定成功。
卡蜜尔的台词多少年前就说过了,世界是灰的。)
(纠正你们一点,总说世界不公平,但其实不是,是时代,每个时代都不公平,这是从古至今都未曾改变的。
如果你们是皇帝,但却要你们每日都去与农民劳力耕田,你愿意吗?自然不愿,所以说,公平,只能也必须带有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