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孔杰呢喃着爬起床,捂着额头还觉得有点晕乎乎的,经过了昨晚那么一遭,人几乎都没怎么睡。
他照例拜了邪神,此时早饭已经端上了桌。
“老妈,昨晚睡的还不错吧?”
孔杰还有些心虚,喝了口粥,装作不经意的试探。
“挺好的啊!怎么了?昨晚一个梦都没做呢,你知道,人年纪大了容易多梦。。。”
还是那么唠叨!
这是我妈!
孔杰稍微安下心,转过头却发现妹妹一直盯着自己,面色不善,也不吃饭。
心咯噔了一下。
“我脸上有花啊,看我干嘛?”
孔杰低下头用喝粥的动作掩饰情绪。
“哥。。。。”
“嗯?有话你说啊!”
孔然眼角噙着笑意,幽幽开口“你的房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很惊悚!
妹妹还有昨晚的记忆?
孔杰内心一沉,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为什么这么说?”
孔然回头看了看孔杰的卧室,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断掉的发绳,在孔杰的眼前摇了摇。
“在你房间里找到的。”
孔杰色厉内荏道“你自己弄丢的!还怨我?”
“我都没进去过你房间!而且,你房间门怎么坏了?”
听到这孔杰急忙转移话题,对身旁老妈说“昨晚窗户忘关了,我出去上个厕所门没关,风太大,把门刮的门把手都震掉了!这门得换一个。”
“换把手不就行了?”
一听说要换整扇门,孔母有些心疼,孔杰笑道“老妈,我都去神卫局上班了,你还心疼这三瓜两枣的啊?过段时间,别说换门,房子我都给你换掉!”
听到孔杰这么说,孔母喜笑颜开,毕竟能进这么好的单位,孔母还攒着一身的劲准备和她的老姐妹们吹嘘呢!
“哥!”
对于孔杰忽视自己,孔然表示很不满。
孔杰假装没听到,光速擦了擦嘴“爸妈!我先走了,今天晚上可能要值班,太晚我就不回来了。”
“臭孔杰!”
看着孔杰留给她的背影,孔然气恼的大喊。
打车来到神卫局门口,刚好路过奶茶店,孔杰本想看一看楚纯,和小美女打个招呼。
没想到今天做奶茶的是一位阿姨,眉眼间和楚纯极为相似,可以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
应该是楚纯的妈妈。
孔杰不动声色的点了杯奶茶,在一旁等待,刚好对上台边的倚门真君像,于是他开始打量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一尊邪神雕像。
狰狞可怖的脸,如同一张巨大无比的黑色油布,在烈日下发着刺眼的亮光。
细细打量之下,他觉得倚门真君面目虽然狰狞有余,但却给他一种凶而不恶的感觉。
他双手作揖,拜了拜。
在这个世界呆的天数多了,朝拜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但他也渐渐发现人们好像除了自己信奉的神以外,对于别的神其实都都是礼貌性的朝拜。
而一些弱小的,不入等的神,甚至不会受到别人的朝拜。
“小伙子,我很少见到拜真君的,谢谢你啊!”
因为之前的经历,孔杰没有换上神卫局的制服,而是把行头装在了随身的包中,楚纯母亲递过来刚做好的奶茶,孔杰喝了一口,没楚纯做的那么甜。
“很少有人拜吗?”
孔杰好奇问道。
“是啊,他们都说倚门真君算不上神,但我家女儿小时候生了重病,差点死了,后来得蒙真君赐福,让她病痊愈了。”
她口中的女儿,自然就是楚纯。
孔杰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但在他的理解中,这个世界的神都是邪恶的,他们只会蛊惑你奉献血肉,精气,甚至灵魂,就像肉菩萨让供奉者互相取食,以痛苦为养分,简直是极致的恶魔。
这里的人也没有那么怕死,这从爷爷的丧礼上就可以看出。
人们的目标是下地狱。
可以说任何宗教只要给你划定了一个目的,天堂也会沦为地狱。
孔杰坚信,真正的神是不需要被供奉的,他们有着自己作为神的尊严和坚守,会根据人们的言行善恶去撒下自己的福泽。
如果花钱捐个金身就是功德。
那么无论是奉献血肉还是金钱其实是一个道理。
信奉,不是蛊惑和掠夺。
孔杰想了想,换位到信徒的角度,故意搭话道。
“死?死有什么好怕,死了还能下地狱呢。”
闻言楚纯母亲的表情变得有些惆怅。
“他们都说地狱里很好,可是我总觉得有些害怕,总觉得人活着,比死更精彩。”
这是孔杰第一次从邪神信徒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先是一惊,立刻反应过来。
“阿姨,这样的话以后请不要再说了!”
闻言楚纯母亲也自知有些失言,如果被神卫局的人听到,可能会被直接打成异端。
看了看手机时间剩不多,孔杰便赶去上班,心里还在思考着楚纯母亲怪异的表现。
看着孔杰离开的身影,楚纯母亲的眼眸中突然冒出一丝幽暗的蓝光,人也开始自言自语。
她的声线很低,像金属摩擦的声音,尤为诡异。
“是异端吗?”
“无法确定。”
。。。
进了神卫局大门,这次路过那尊鼎的时候孔杰放聪明了,并没有跪在蒲团上,来到三楼,没想到楼道口看到两个人在争吵。
远远看到那身高一米九的庞大身躯,这不是昨天见到的辅卫张天龙嘛?
看到孔杰,对方如同见到了救星,立刻吸附上来,并指着和他吵架的男人道“就是他!杰哥!我说是你让我上三楼来等你,他不光说我不配来,还说你算老几!”
孔杰闻言看了看面前的男人,也是一个辅卫,精瘦猥琐,模样就像是老鼠成了精。
遇上了正主,对面的精瘦男人也有些气短,低下声音说“你好,孔哥,我是高洪,是跟牛哥的。”
“牛哥?”
孔杰头歪向一旁的张天龙,张天龙心领神会立刻解释“他说的牛哥,是牛壮,也是张队长手下的一名干将!”哦。
同事啊!
初来乍到,孔杰不想因为手下人的矛盾导致他和同事的关系紧张,而且这个叫高洪的人也已经放低了姿态。
于是孔杰笑了笑说“小高,的确是我让他来这等我,他现在是跟我做事的。”
不是。。
怎么感觉这台词这么社会?
高洪诧异的看了张天龙一眼,显然没想到对方说的是真的。
在神卫局里,张天龙是属于没背景没资源的那一类人,这种能够跟随神卫的美事几乎是轮不到他的。
“是我臭嘴,对不起了,孔哥,那我先带你去办公室。”
“好。”
路过第一个合金门的房间,孔杰看了眼,那天差点死在这。
第二个是张龙升的办公室,孔杰脚步停顿了一下,他其实想进去问问关于肉菩萨的事情,但想了想还是先缓一缓吧。
而第三个房间,就是孔杰的办公室。
打开门,房间很大,但只有两张办公桌,房间侧边放着茶几和小沙发,拼凑成了一个简单的休息区,几个健身器械,按摩椅,陈列在房间的后面,甚至角落还有个独立卫生间镶嵌在这里。
相比而言,张龙升的办公室可谓是朴素。
而两张办公桌,一张坐着一位细皮嫩肉的年轻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五官倒还周正,梳着油头,像个衙内。
孔杰注意到对方的胸口也是一个红色圆章,和自己的级别一样。
另外一张桌子是空的,桌前挤着三个人,穿的也是神卫局的制服,孔杰注意到臂章上写的都是辅卫。
高洪一路小跑,先孔杰一步,凑到年轻人旁边耳语了几句。
年轻人随即起身,挤出点微笑和孔杰握手。“孔老弟很年轻啊!真是年少有为!我是牛壮。”
孔杰没想到,牛壮这样的名字会和他的形象如此反差,而且明明对方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还说什么老弟,年少有为,这一类的词。
透着一股故作老成,托大的味道,一时间让孔杰觉得有些滑稽。
但他还是回以微笑。
“久闻大名,牛哥!我初来乍到,你是我前辈。”
“你这说的哪里话!我们神卫局里不讲这个!张队临走时可是特地嘱咐我,要好好的带带你。”
“张队长走了?”
孔杰闻言一愣,他本来还想着今天来找张龙升摊牌,看看他会给自己怎样的解释,谁知道人已经不在这了。
“昨晚走的,隔壁的城市出现了异端,张队被调过去执行任务了!你不知道?”
牛壮确实接到了张龙升的嘱咐,本以为孔杰和张龙升关系不一般,这也是他挤出笑脸的理由,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过如此。
“张队长没和我说。”
孔杰面色有些难看。
张龙升走了!
肉菩萨的事在今晚子时之前就要去解决,找他的话,很明显时间不够。
“牛哥,你有张队长的电话吗?”
面对孔杰的询问,牛壮更加坚定了内心的猜测,如果两人真的有关系不可能电话号码都没有。
想到这里,牛壮的眼神中开始露出了一丝轻蔑。
“神卫局外出执行任务,个人手机都是关机状态的。”
孔杰看向那挤在自己桌前的三个人。
“牛哥,这些是?”
“这些是我为你安排的辅卫,就是他们三个。”
牛壮的言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孔杰乐了。
暗道,我的人,要你给我安排?我他妈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天,老子快活一时是一时。
想到这,孔杰脸色慢慢冷了下来,但还是保持着起码的礼貌,斟酌了一下措辞。
“牛哥,我已经有自己的人选了。”
牛壮闻言并不意外,示意孔杰凑近点,孔杰附耳过去,对方声音压得很低。
“孔老弟,你初来乍到,不知道情况。这些人,都是有点关系的!家里亲戚要么是两院一会的,要么就是政府部门里任职的,你在这里面挑选,对你来说是好事情。”
孔杰收回头,抿了抿嘴唇,看了看牛壮,看了看那些志得意满的等候者,又回头看了看已经蔫了的张天龙,后者很明显已经明白他自己的处境。
张天龙有些笨拙的抓了抓脑袋,神色黯然说道:“孔哥,那我先走了!”
就在他的脚步即将跨过门槛的一瞬间。
孔杰突然发话:
“走,往哪走!我还有事情要交代,今天可是我上班第一天,当我的辅卫,就这个态度?”
张天龙凝固了几秒,难以置信的回过身。
随着孔杰的话音落地,牛壮的眼睛也慢慢眯了起来。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紧张感,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缓慢,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直赔笑的高洪,此刻笑容凝固了,不自觉的缩了缩猥琐尖细的脖子。
“孔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牛壮已经直呼名讳,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了,孔杰毫不示弱说“我知道。”
“你别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毫无背景的准圣徒而已。”
孔杰微笑。
“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