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课上，作为班主任的李如海简单评价了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级部前列仍是二班的后花园，亓紫曦和宋筝扬依旧是一个级部第一，一个级部第二……他在讲台上说了三四分钟，内容都仅限于级部内，和班级内，没有上升到区，就好像这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小测试，明明考试前次次强调全区统考，考后却闭口不谈。说到最后，还是不免提了嘴高中部的高斯实验班。
“大家要以高斯实验班为目标，继续努力，不要懈怠。”
李如海还要求大家抽空去办公室找他分析成绩，截止到明天晚上，因为后天中午就放假了。
“常遇春。”下课后吴浩越找到常遇春，坐在了黄文瑞的空位上，问道：“你去找李如海分析成绩吗？”
常遇春愣了愣，恍惚了片刻。
“没想好。”常遇春转头看了眼吴浩越，只是一眼，又回过头去。一方面是这次考得实在有些差，他不好意思，另一方面，他总觉得李如海……大概是想多了。
“你去吗？”常遇春打趣道：“作为我们寝室的最高战力。”
吴浩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否认这个称呼，“我不想去，感觉浪费时间，没啥用，李如海真的了解我们吗？他来过班里几次？装模作样罢了。”
见常遇春不说话，吴浩越又说道：“你啊，就是太把李如海当回事了，他做过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刮目相看，有吗？抛开级部主任和班主任的包装，他讲课讲得真的好吗？他真的帮过你什么事情吗？”
听着吴浩越的认真劲，常遇春开玩笑地赞叹道：“这就是学霸的境界吗？”
“别别别。”吴浩越赶忙摆手，“别这么说，你肯定比我强。”这是真心话，他懂得常遇春的不易，所以他也知道常遇春的可贵。
“走了。”吴浩越起身离开。
“拜拜。”常遇春回了一声，倚在靠背上，原本自然舒展的手已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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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后排。
“别愣着。”朱梦瑶把手伸到一旁，手心朝上，学着身边人的语气，说道：“愿赌服输。”
王雅琪眉头微皱，看着朱梦瑶的手，不服气道：“不应该呀。”
“看男人的眼光不是挺准吗？”朱梦瑶笑道：“这次怎么看走眼了。”
王雅琪不情不愿地在桌洞里掏来掏去，弄得桌子晃来晃去。
“男人就像甘蔗，一开始很甜很甜，可吃了一阵……”朱梦瑶靠近王雅琪，双手做喇叭状放到嘴前，“就只剩渣了。”
王雅琪翻了个白眼，拿出一把糖来，用力地拍在朱梦瑶手里，嘴里哼道：“‘朱’，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朱’，你有着黑漆漆的眼睛，‘朱’，你的耳……”
朱梦瑶把糖放进桌洞，觉得不保险，又揣进了口袋，对王雅琪的声音置若罔闻。她把脸朝向别处，不去看王雅琪，眼不见心不烦。不转头还好，这一转头，眼前的一幕，气得朱梦瑶眼角直跳。
隐隐听到歌声的徐瑶正看向朱梦瑶，笑眯眯的，托着腮，随着歌声摇晃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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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过去，转眼来到放假的前一天晚上，常遇春如往常般在办公室里做着治疗训练，今晚来找李如海的学生格外多，一片忙碌的景象，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时而发出赞叹。
“不愧是李主任的班，学习积极性就是高。”
“哎呀，是该向李主任好好学学了，我以后也让我班的学生来找我分析成绩。”
“李主任每天那么多事，还要兼顾班里每个同学的学习状况，真不容易。”
“这些学生真该好好谢谢李主任您呀。”
……
这些类似的话常遇春听过很多次，若是换做几个月前，他会打自心底地尊敬李如海，若是换做些许天前，他会因为自己是李如海的学生而自豪，但现在，这些话就如空中飞鸟，只是来过，没有别的了。
有些事情常遇春不敢确认，他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只是隐约有些自己的猜想，对，这仅仅只是自己的猜想，他常常这么告诉自己，这就如同，那日在银杏树下的风，仅仅只是风而已。
一阵来自银杏树下的风，无根无据。
昨夜，常遇春也在办公室里，听了李如海与几个学生的对话，无不是先让学生聊聊自己的看法，然后在说一些上课好好听讲，作业认真完成这类的话 ，无论来的人是谁，李如海都这么说，今夜依旧。
用现在的目光去看待，这些行为对学生没有一点好处，反倒是对老师裨益颇深，提高了自己在学生心里的地位和参与感，尤其是对这所学校里的学生格外有用。他们从高一开始统一留校住宿，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在学校里的时间超过在家里，与老师相处的时间超过与家长，再加上从小就接受的尊师教育，让他们对老师充满尊敬，甚至视老师胜过父母，就比如常遇春。
我，也就是这本书的作者，并不认为尊师教育是多么成功的教育理念，人们赋予了老师这个职业太多的华丽帽子，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们的脸，高高的帽顶让他们到达了原本触及不到的高度，以至于人们在看到他们的时候总是会忽略他们原本的模样。值得被尊敬的，不应该是这个华丽的职业，而是那些普通的人本身。
凡事总有例外，常遇春在心里默默地记着，亓紫曦，徐妍，吴浩越，刘宇轩，还有宋筝扬没有来过。吴浩越和刘宇轩似乎对李如海有自己的看法，没有来在常遇春意料之中，至于宋筝扬，常遇春和他并不相熟，只觉得这人有些脱俗，事事不上心，而亓......
常遇春突然身子一僵，有人轻轻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听脚步，好像是是两个人，熟悉的声音宛若初晨的第一缕霞光，在耳畔上跳跃。世界恍惚间变得安静，只有区区不过几道的声音。
“老师好。”亓紫曦和徐妍一先一后地说道。
李如海抬起头，点点头，笑着说道：“你俩可算是来了，我还琢磨着你俩看不上我这个老头子。”
接下来，便是复制粘贴似的流程，明明是三个人的交流，可如果像常遇春一样，用个什么东西把双眼一遮，还以为只有两个人在那里说话。
常遇春一个音一个音地认真听着，与话无关，与人......息息相关。
“要不继续把你们两个安排到一块坐，你们坐一块我很放心，不跟别人似的，成天挨在一起说话。”
“要换位吗？”亓紫曦问道。
“嗯。”李如海给予肯定，“已经开学两个月了，是该换换座位了，你们两个对于自己的座位还有什么想法？”
“我想坐靠窗户的那里。”亓紫曦回答道。
“喜欢靠窗？”李如海又问道：“对于坐在周围的人有什么要求？”
“没有。”亓紫曦紧接着回答，徐妍摇摇头。
“好，回去吧。”李如海始终面怀笑意，“别懈怠了，保持住现在的状态，上高斯实验班绝对没有问题。”
“谢谢老师。”两人先后说着，离开了办公室，门被轻轻关上。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办公室变得嘈杂，说话声，走路声，翻阅声......一个叠着一个，闹得很。常遇春迟钝地摸了下灸疗仪，早已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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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李如海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吴浩越，刘宇轩和宋筝扬仍然没有来，还有......常遇春。
常遇春昨夜在这里，今夜也在这里，他的位置离着李如海仅仅不到十步，可却始终没有去找李如海。是因为考得太低了，实在丢人吗？这是一个原因，但不是全部，另一部分是什么，常遇春说不上来，又或许是，不愿说出口，那是一个可怕的......
轰——
常遇春望去，门被关上，李如海走了，其他几个老师也没有久待，相继离开了。
“走的时候记得关灯。”最后一个离开的老师向常遇春提醒道。
“好。”
轰——
办公室里，只剩常遇春一人。
2024年8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