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关心自己的人,杨静宜向来大方。
说是将此事全权交给江宸去查,便当真让人传话给微雨,无论贵妃那边打算做什么,都需要第一时间通知东宫,没有东宫的指令前,就拖着。
至于取得贵妃信任这事。
杨静宜只让天青去告诉微雨,“将孤的身子情况如实告诉微雨,顺带告诉她,孤病体沉珂,需要精心调养才可行男女之事,子嗣方面更是难上加难。”
这一点,足够贵妃高兴了。
至于微雨要如何操作,那就是自己的事了。
她总不能将东西喂到嘴边去,那到底是她在报仇还是微雨在报仇呢。
“夏末那边呢?”
“看着就是,不用去管。”
形势嘛,一向是此消彼长。
既然她这边不着急,背后之人必定就要着急。
只要着急,便要使手段,她总能窥见一二。
届时再决定如何去做也来得及。
她直觉背后之人并没有恶意,只是出于某种考虑和原因,没办法光明正大地跟东宫合作,反而不得不利用东宫罢了。
既如此……
大脑突如其来的胀痛,打断了杨静宜的逐渐明晰的思绪,早起时还只是略有些昏沉的头,此时却像是有小锤子在里面开凿。
杨静宜不得不停下所有的想法。
天青立刻感觉到了她的不适,三步并作一步疾走过来轻重缓急地揉捏她的头部穴位,“殿下,既然事情交出去,便不要再想了。”
“是……”
杨静宜叹了口气,“便是要想,也没法子了。”
“只是,孤怎么感觉比之前更难受了?”
“是会更难受的。”天青边按揉穴位边解释,“您之前一直紧绷,所以症状并不明显,这次骤然晕倒所有的病灶顺势都找了上来,诸多隐藏在内里的小病小灾凑到一起,也是会要命的。”
“这么看也是好事,能一举拿下了。”
杨静宜不无乐观地想,“其他的孤倒是无所谓,慢慢养着便慢慢养着,总归药材充足总有养好的一天,只是这脑子不能长期这样,还是要麻烦你多费心。”
天青自是应下,“您再放空个半月,奴婢保证您能每日能有半天恢复到入冬之前。”
半日啊……
杨静宜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早知如此……
谁爱去接老王爷便谁去。
午后的阳光穿插在枯黄的树枝中投射进偌大的书房,杨静宜闲来无事,正好接着整理之前收拾到一半的江予初的书稿。
她将左右手字分门别类。
右手字都是些随时可供探子们翻阅交给各家主子的东西,自不必去管,她只将左手字的内容妥善地放到抽屉里面,打算后面慢慢翻阅。
东西不多,临近晚饭便已经收拾妥当。
担心头疼,她都没有仔细去查看具体内容,可即便这样,本就不爽利的脑袋还是愈发昏沉,仿佛有人强行往里面塞了个秤砣,沉重发闷。
杨静宜懒得挪回卧房。
将春杏打发去叫人给抽屉装个锁,她索性合衣在软榻上躺了下来,打算趁着晚膳前这段时间眯一会儿,免得待会儿吃饭齐司白和江宸有需要她定夺的事情,她这脑子却不够用。
为了能更好的休息,她想了想还是费力将墙角的屏风拖到软榻前,挡着烛火昏黄的光。
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轻手轻脚的,声音极小。
可她本就头疼的难受,根本难深睡,几乎是瞬间她便感觉到了,她以为是春杏带着内务府的工匠师傅回来了,便懒得睁眼,随他们去了。
结果,那脚步却围着书桌转几圈。
而后又到八宝阁附近转悠了一会儿,紧接着脚步声往窗根底下去了,那里如果她没记错堆着几本江予初做过批注,她打算拿卧房打发时间的兵书。
春杏这是要收拾书房?
杨静宜蹙眉,本就不舒服的头,更因为这些细碎的响声烦得突突直跳,可收拾东西本就是丫鬟们的本职工作,她也不好训斥。
想了想,她只能撑着额头起来看。
结果……
呵!
她看到了什么?
那个撅着屁股蹲窗根底下翻东西的人,穿着二等丫鬟的衣裳身材娇小,怎么看也不会是春杏啊?
所以,书房这是进贼了?
杨静宜觉得自己可能天生就不能得闲,眼看着麻烦找上门来,她感觉头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不舒服了,甚至隐隐透着一丝清明。
她好迷恋这种久违的清爽。
这份难得的清爽,让她整个人心情好起来,连带着面对眼前不知道在翻什么的小丫鬟,也愈发宽容起来,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出声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