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的风波愈演愈烈,已经闹到了大本营,海军和陆军的高级军官在互相撕逼。
名为洽谈,实际上拖鞋都快甩到脸上了。
现在就是海军一口咬定陆军枪杀海军军官,借钱不还,陆军则是咬死了没见过那个人,至于借款一事,可以如约偿还。
当然,还款指的是合理还款,至于所谓的高额利息陆军是一概不认。
但作为当事人的海军总部和陆军海战队基地倒是像个局外人,只是平静的等待着事件的处理结果。
淞沪,海军总部。
长谷将军为苏明哲举行了盛大的授衔仪式,几乎所有佐官以上的海军军官悉数到场。
为了防止原来除村手下的士兵不大懂得如何融入海军总部,长谷将军特意将他们拆散分到了各个中队中。
同时,又以苏明哲原来的中队为基础,从各个中队抽调出纯正大阪血统的士兵重新组成了一个新的大队供苏明哲管辖。
能不能打倒是次要的,主要是忠诚度直接拉满了。
长谷将军此举,手下的一众军官还是颇有微词的,偏心眼偏的不要太明显。
然而被长谷将军一句话怼了回去。
“你们有田平君会赚钱吗?”
说的在理,让一众军官无言以对。
自从田平由布来了海军总部,这原本就奢华的伙食费和待遇标准又提高了两个层级。
然后,下面就全是附和的声音了。
“田平少佐实至名归。”
“田平君给个中佐都绰绰有余。”
......
苏明哲一脸无语,这群人的道德底线倒是灵活的很。
长谷将军郑重的为苏明哲授衔,全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这场盛大的宴会,他是主角。
二十七岁的少佐,这个年纪放在论资排辈极为严重的日本是很不可思议的。
更何况,这个少佐没打过一场仗,更没上过一天军校。
但却被南云将军和另外几名海军的高级军官联名提交了对田平由布的晋升申请,这种殊荣实在让人羡慕。
所谓的二十七岁还是苏明哲编造的,他实际的年龄只有二十二周岁。
当少佐军衔被佩戴好的那一刻,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停。
长谷将军一脸笑意,也不停的鼓着掌。
田平君升了少佐,以后为他们这一脉的军官敛财就更容易了。
这种场合免不了一群人跑过来敬酒,苏明哲还是以不胜酒力的理由婉拒了,只是以茶代水。
只有面对长谷将军和东内森臣的时候,苏明哲才小酌了两杯。
字面意义上的小酌。
此时的东内森臣已经逐渐从凉子被所谓的女子挺身队蒙骗,最后身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不过他自此性情大变,整个人沉默寡言了许多,也只有对长谷将军和田平君两人的时候他才会变的和往常一样。
“田平君,恭喜你啊。”
东内森臣瞥了一眼苏明哲的佩刀,顿时有些感慨。
“没想到这么久了你还带着。”
这把佐官刀还是他和苏明哲认识没多久的时候,他送出去的,一转眼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哈哈哈,东内君将爱刀相赠,田平怎能不珍惜。”
话倒是不作假,这把佐官刀苏明哲保养的很好,每过一段时间都要擦拭保养。
两人交谈的时候授衔仪式已经快结束了,整个会场都没什么人,就连长谷将军都走了。
“田平君,你说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这突然的话题转变让苏明哲有些猝不及防,怎么一下从怀旧变成哲学问题了。
苏明哲并未挪用前世早已拟定好的那些答案,例如什么活着就是最大意义这种心灵鸡汤。
沉默了一会,苏明哲开口说道:
“你这副样子,凉子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开心的,你说对吗?”
东内森臣长叹一口气说道:
“说真的,自从那天之后,我曾经无数次想脱了这身军装回到故乡。
凉子曾经不止一次的和我说过,她喜欢吃我亲手做的寿司,尽管我知道我的手艺很差,但她就是喜欢。
她还喜欢陪我在大阪看樱花,樱花很美,她更美。
她说过,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去一次京都,听说那里很繁华,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东内森臣一口气同苏明哲说了很多,苏明哲就只是当一个合格的聆听者,静静的听着东内森臣讲述自己的故事。
他的经历是这个时代的悲哀,是这个可悲时代的缩影,东内森臣本人也是深受军国主义荼毒的受害者。
对此,苏明哲也只能保持同情,最多就是当一个垃圾桶,别的他也是爱莫能助。
“抱歉,田平君,今天是你晋升少佐的日子,我却跑过来和你讲这些,坏了你的兴致。”
东内森臣一脸歉意,不知不觉讲了这么久。
整个会场的人都已经走了,就只剩下他俩还在。
顿了顿,东内森臣又继续说道:
“田平君,我恨透了帝国,我甚至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所做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甚至希望这场战争以帝国的惨败而告终。
所以,走私生意我所有的分红我全拿来购买物资再免费送给一个叫红党的组织,听说他们虽然缺衣少弹可抗日热情高涨,他们很需要这些物资。
很抱歉,田平君,是我利用了你,利用了你的信任。
作为你的挚友,哦不,我现在没资格说这个词,我很抱歉。”
接着,东内森臣低着头不再言语。
他一连说了几个抱歉,也看得出来他做出这件事也是很挣扎。
但这话直接给苏明哲听傻了。
你和我干的事怎么一样?
他也着实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一个思想境界如此之高的日本人。
对于东内森臣经常夹带私货的事情,徐峰早就和苏明哲说了,当时的苏明哲也只当东内森臣想多挣点钱,并没有放在心上。
“东内君,不需要抱歉,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我始终觉得,一个国家的强盛应该是由内而外的强大,而不是依靠侵略其他的国家。
这种依靠掠夺和压迫其他国家的强大是虚假的,终究有一天会破碎,虚假的泡沫吹的越大,泡沫破碎的那一天摔的也就越狠。
讲道理,我对这场战争也秉持着悲观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