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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那个世界,碰到了一个人,她好像你,但不是你。”

“魔王说,我怎么那么烂好心,怎么那么圣母,没有理智救一个肯定救不回来的人。”

“因为她勇敢,她和我一样孤独,而且……她像你。”

“可她不是你,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肖闲她感觉心中破了个洞,寒风死命地往里面钻,而她心中的洞还在不断扩大,不断扩大。

为什么总是填不满呢?

为什么总是缺一块呢?

好饿啊,我好饿啊。

她感觉小屋被风吹开了,她死死地抱住肖澜,像是抱住最后的温暖。

“我走了那么多年,时间流速还是没怎么变吗?”

“我爸还是做猪蹄,但我高考那段时间妈妈明明严禁我吃的过于油腻,怕我伤胃,但爸爸还是做了,为什么呢?”

“我那个死党,自从说完看《逆天妄神》后,就再也没有回我一句话。你觉得,这像不像npc完成任务,只要补好逻辑,我就可以装作毫不在意。”

“我那个学校,根本没有什么穿自己衣服的校规,这都是我自己以前中二的时候瞎想的,我第二天老老实实穿着校服来,就证明我完全不知道这个校规。”

“肖澜,你已经死了,为什么,你现在还活着……”

她最后痛苦地弓起身来,干呕,像是吃坏了肚子。

“我……我不想怀疑,我宁愿……它都是真的。”肖闲断断续续道,眼中浓重的泪与红:“它太好了,好到我不想质疑,那么……称心如意。”

我可以一辈子沉沦。

我可以一辈子不做声。

我的私心,我用寂寞衍生的虚无情感,大口大口填满空洞的心。

可是,它为什么不能是真的呢?

“明明父母一如既往的爱我。”

“明明我的同学都和我相处不错。”

“明明我想见的人终于见到。”

“明明……”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几乎要窒息。

最后终于到了极限,弦一下子崩断了。

“如果我再也找不到你们。”

“如果我再也回不来了。”

她说着,明明声音很轻,却在冷静中带着源源不断的疲惫。

“如果有人都在逼着我成神,逼着我和那个世界挂上联系。”

“我渐渐认为幻灵界是真的,而你们才是黄粱一梦。”

“那该怎么办呢?”

“我该欣喜真相大白,还是痛哭流涕不公平。”

“我是神,我就得承担责任,我不能放任幻灵界安危不管,我必须二选一,我必须割舍,我必须放弃有你们的世界。”

“什么是真的,梦魇那么真,如果我在那个世界生活了十八年的时光,也是梦魇,我该怎么办。”

“爸妈,肖澜,肖青燃,如果都是谁编织的一场延续十八年的梦,那我醒来时,我身边还剩谁呢。”

肖闲坐在地上,看着漫天的记忆碎片,突然笑了。

“幻灵界的神明,就必须博爱,就必须心怀天下,就必须永远冷静理智,就必须知足常乐,就必须无限乐观,就必须样样争先创优。”

“如果我胆小自私,贪得无厌,自卑怯懦,弱小低劣……”

“那我还有资格——成为你们观念中的神明吗?”

她觉得吃的空虚越来越多,肚子撑的厉害,但永远停不下来。

然后一直笑,浑身近乎痉挛。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难受的时候,一直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身后,看着她。

正当他终于忍不住了,想上前去时。却发现肖闲顿住了。

她颤抖地举起手,狠狠地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

干脆利落,果断凶狠。

男子生生被逼停了脚步。

“那又如何。”

他听见她紧咬牙关,止住颤意。

“真他大爷的,谁又在洗脑我。”她停下了近乎自虐地自我否定和怀疑。神情凶狠,几乎要把虚空中的锁链连着放锁链的人一起撕碎。

脸上的自卑、怯懦、忐忑不安全部都一扫而空。

“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管不着。”

她一字一句。

神明眼里赤金浮动,几乎是神降怒目,祂一点点擦去自己脸上的眼泪,声音冷静,却藏着无端的暴怒。

“我就是个小人如何?爱骂脏话,中二病又矫情,动不动敏感多疑,动不动想偷懒想放弃,那又如何。”

“我就是脑子有病,我就是时不时圣母,时不时虚伪。”她神情漠然:“你们期盼着我说出这般话来,期盼着继续做牛做马,割肉剔骨拯救你们欣欣向荣的幻灵界。可你们别忘了——”

“我要是不愿意,幻灵界所有人在我面前灰飞烟灭我也不会看他们一眼。”

那一声“灰飞烟灭”,她说的慢条斯理、轻描淡写。

“如果我胆小自私、贪得无厌、自卑怯懦、弱小低劣,那该怕的,该恐惧,该在这里歇斯底里,该悔不当初的——”她声音极轻极锋利:“必定不是我,是诸天神佛,是黎民苍生。”

神明不过是随意一抬手,便听见了周围不堪重负的碎裂与崩塌,房屋直接消失不见,一切幻像,一切梦魇,都开始消散。

“光明之神肖闲,从诞生起,就是七神唯一的自由神。”

“天生神体,以杀证道,不受世人供奉,来去自如。”

空气中当初的判词隐隐约约再现。

——“神挡杀神,人挡杀人。”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

“何必把我困在道德笼子之中,告诉这是我的责任。如果我但凡没有怜悯……但凡没有怜悯。”

她一边笑着,一边随手用指尖画出幻灵界的山川河流、苍生万物。

“如果不是肖闲主动入笼,世间谁能、谁敢困住我。”

手一放,勾勒的世界瞬间坍塌。

“你们应该庆幸,我如今还愿意爱着这天下,护着这千疮百孔的幻灵界。”

……

魔王看着那个站在光下的女子,没有上前。

这就是肖闲,不需要人拯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她会崩溃,但她比任何人都强大,她无论何时都会无懈可击。

这就是幻灵界成型亿万年来,唯一的真神。

你来保护她,温柔劝解,说“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还不如她自己打自己一巴掌醒的痛快。

……

随着闯关者的顿悟,第二层开始分崩离析。

肖闲闭着眼,只觉得心中的空虚渐渐另外一种事物填满,她吃饱喝足,她终于得偿所愿。

神力又恢复了很多,法术从神级法术师紫级,一直涨到臻境紫级。

她眼中赤金色越来越重,眼睛眨过去,只剩下淡漠与凉薄。

梦魇吗?

母亲和父亲。

肖澜和青燃。

她突然笑了,却没有多少笑意。

“如果那十八年真是梦魇,那造梦者应该小心些了。”

她抬眼看着虚空,轻声道:“我要真的,假的也得给我成真,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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