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没理解错的话,您是说,在应天寺和刘夫人的背后,还有一个隐藏的幕后黑手,万紫夺朱阵,也是他抛出来吸引这两家为他做事的诱饵?”
朱安澜站在已经被毁坏得一塌糊涂的血池边,询问陆炳道,“不是蛮人?”
通过陆绎之口,他已经得知,这位从白玉京而来的掌印大人,乃是天帝心腹,真正的大内第一高手。
虽然境界还停留在宗师以下,却能以九次血变的宗师之巅,逆伐武圣。
怪不得他打延法和尚这样的普通宗师,跟爸爸打儿子一样轻松写意。
不提武力,陆炳更惊人的,还是他的权势,他已经是锦衣卫中真正的高层。
正因为如此,朱安澜并未掩盖是自己破掉了阵法的事实。
反正无论是龙气,还是儒门的文道神通,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暴露在这位掌印大人眼中,只会让自己的分量更重,更受重用。
这不,陆炳看他的眼神,已经满满都是对少年英雄的欣赏。
“不是,从目前的痕迹来看,蛮人也只是这个人的一把刀子。”
陆炳点点头,却是先宣布了对陆绎和朱安澜的奖赏,
“你们这次立下大功,陆绎晋升宁州锦衣卫所百户,你接任他的王府仪卫司总旗之职,你们的功劳我也会奏请吏部,十四少出任宣慰使的时间还太短,应该不能动,不过一个爵位应该是跑不了的。如此一来,你们又是当事人,也算有资格知道这背后的禁忌了。”
“禁忌?”朱安澜一挑眉。
虽然对爵位带给自己的龙气晋升很感兴趣,但陆炳的话,也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终于能触摸一点水面之下的秘密了吗?
“不错。”
陆炳深吸一口气,似乎以他的身份,提到这个幕后黑手都有很大压力,顿了顿,才道,“本官要是所料无差,此人八成就是本朝最后一位丞相,被称为‘天朝虫豸’的胡惟庸!”
虫豸丞相……
朱安澜目光一闪,当时在看到黄秀眉带来的巫术媒介中的虫卵时,奢香夫人貌似也提到了这个人,只不过她更加讳莫如深,没有多说。
“是的,此人祸乱中枢,被称为天朝最大的虫豸,最终恶贯满盈,被太祖皇帝处于虫噬之刑,本朝的丞相之位至此也被废除,因此他就成了最后一位相爷。”陆炳说道。
“死了?”
“死了,但也没死透。”
陆炳摇头道,“据说胡惟庸生前最怕痒,被万虫噬心时,剧烈的痛痒,让他一口怨气不散,竟与行刑的万千蚊虫融为一体,入了魔道,化为了虫魔。
这几百年来,他一直阴魂不散,到处搞事,你们看到的,只是他做下的恶孽之一,你们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朝廷虽然已经在尽力清剿,但他那虫豸化身十分难缠,只要还有一只蚊虫存活,哪怕被打得魂飞魄散,过几十年也能卷土重来。
虽然对天朝整体来说,只能算疥癣之疾,但落到哪一州中,却是天大的祸患了!”
“虫魔,居然还有这样离奇的存在。”朱安澜闻言不禁动容,对陆炳的话深以为然。
他前世的历史中也有胡惟庸其人,不过即使在野史之中,他被虫孑咬死之后也死得透了,哪有这种借尸还魂,化为邪祟的离奇桥段?
虽然当故事听很有意思,但直面这样的凶人,就让人无论如何都愉快不起来了。
没见一个小小的诅咒巫术,加上万紫夺朱阵,就差点让他们这群人全军覆没吗?过程中还引动了延法和尚、鲁连城、陆炳等数位宗师级强者,血流成河。
也就是大明疆域辽阔,内有两京十三省,外有九十九州,底子厚,才不怕他闹腾,换了其余任何一个王朝,碰上这样的叛逆,只怕都头疼得狠。
“好在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虽然这次是我破坏了万紫夺朱阵,但那位相爷应该不至于堵着我这么个小虾米为难吧?只要小心些,不被他冲脸了,问题应该不大才对……”朱安澜心里略有忐忑,但在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又安定了下来。
朱安澜还不知道,在他疑神疑鬼的时候,他所担忧的对象,已经化身蚊虫,飞越数百里,来到了宁王府的蘅芜苑中。
这里本是刘夫人的居所,不过在她放弃了这个身份之后,已经成为空巢,只是消息还没传出去,胡惟庸就是要打这一个时间差。
蘅芜苑地下,早已被刘夫人掏空,也建成了一座地宫,这似乎是她的习惯了,此时在地宫门前,就有无数黑压压的蚊虫汇聚而来,最终组成一个人形的黑影。
“嗡嗡嗡,就是这里了……嗡嗡嗡……一位藩王侧妃的皮囊,有趣……嗡嗡嗡……”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什么人对话。
不过下一刻,他就毅然决然地走上前,推开了那扇厚实的石门。
石门之后的地宫,是被重重帷幕包裹的法坛,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盘坐在八卦形的法坛中央,面色红润,但却气息全无,正是刘夫人出窍时遗留下来的肉身,被禁法保存在了这里。
“嗡嗡嗡,找到了!”虫鸣声中,胡惟庸化身成一道漆黑洪流,扑了上去。
但他才至半途,周围的虚空中,突然响起了层层叠叠的法咒之声,正是刘夫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庐舍而预设的禁咒,恶毒的真言一落到胡惟庸的虫豸之躯上,就爆发出明亮的火光,赤红如血,赫然是佛门教义中屡屡提到的红莲业火,专门追寻着人的罪业焚烧灵魂,恶毒无比。
“嗡嗡嗡,这次亏大了,凉王,你要补偿本相!”
胡惟庸发出一声尖利的抱怨,但非但不停步,前扑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毕波毕波!
红莲业火的火星不断炸开,在他的虫群中烧出一个个巨大的空洞。
但他拼着大半虫群被焚烧成灰,还是顶着禁咒扑到了法坛上,将一根稻草扔在了刘夫人的皮囊上!
“汩汩汩……”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根稻草,一落到刘夫人的血肉之躯上,就像插进去一根吸管,发出恐怖的吸吮血肉的声音。
刘夫人丰腴的肉身,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干瘪下去,转眼骨肉无存,只剩一张松垮垮的人皮,诡异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