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逸紧锁眉头,深邃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面前这堆笨重的木头和铁块。
失败的碾磨机模型横七竖八地摆放在工作台上,像是一群垂头丧气的士兵,无声地诉说着先前的败绩。
张设备匠蹲在一旁,手里拨弄着几根木屑,满脸的无精打采。
他原以为跟着这位闲散王爷能学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现在看来,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郑逸没有再要求张设备匠按照他的想法继续修改。
他知道,囿于时代的局限性,即便他再解释,对方也难以理解他脑海中那些复杂的机械构造。
与其浪费口舌,不如另辟蹊径。
他果断地拿起一把刻刀和锤子,走到那堆“废料”前,挽起袖子,亲自上阵。
张设备匠原本昏昏欲睡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他不敢相信这位养尊处优的王爷竟然会拿起这些粗笨的工具。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便一骨碌爬起来,好奇地凑到郑逸身边。
消息传到李造纸工匠耳朵里,他只是不屑地冷哼一声:“雕虫小技,哗众取宠!他能做得出来才怪!”
郑逸没有理会周围的质疑,他仿佛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手中的刻刀在他指间灵活地飞舞,木屑如同雪花般飘落。
他时而敲击,时而打磨,时而沉思,时而修改。
他并没有完全按照现代机械的原理来制造,而是巧妙地结合了唐代现有的技术,化繁为简,将一些关键部件进行改良。
“王爷,您这是……”张设备匠忍不住开口问道。
郑逸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保密。”
三天后,破旧的工棚里,弥漫着木屑和油脂的气味。
郑逸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一个奇形怪状的木制机械矗立在他面前,虽然看起来粗糙简陋,但却透着一股别样的力量。
他兴奋地拉动摇杆,齿轮咬合,发出“咔咔”的声响,带动着碾轮缓缓转动。
成了!
“王爷,您真是神了!”张设备匠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鹅蛋。
他绕着这台简陋却运转流畅的碾磨机来回踱步,不时伸手触摸,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他原以为郑逸只是心血来潮,玩玩而已,没想到他真的能化腐朽为神奇,用这些不起眼的木头和铁块,造出这样一台闻所未闻的机器!
消息传到王原料商那里,他立刻风风火火地赶来,看到这台神奇的机器,脸上堆满了笑容。
“王爷,您可真是帮了大忙了!有了这机器,以后的原料供应就不用愁了!”
夏婉闻讯而来,看到郑逸站在那台奇特的机器旁,她款款走到郑逸身边,轻轻挽住他的手臂,柔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郑逸感受到她手臂的温柔,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他侧头看着夏婉,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周围的工匠们看到这一幕,都心照不宣地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郑逸轻咳一声,掩饰内心的波动,对王原料商说道:“原料的事情,还要麻烦王老板多费心了。”
王原料商拍着胸脯保证道:“王爷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他顿了顿,又神秘兮兮地凑到郑逸耳边,低声道:“王爷,我最近听说……” 破旧的工棚里,机器的轰鸣声如同新生的心脏,跳动着希望的节拍。
郑逸小心翼翼地将新磨好的纸浆倒入特制的模具中,每一个动作都如同对待珍宝般轻柔。
他眼底闪烁着期盼的光芒,那是对成功的渴望,也是对未来的憧憬。
一旁的王原料商,也紧紧盯着每个细节,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关键步骤。
李造纸工匠抱着膀子,倚在墙边,嘴角勾起一抹阴阳怪气的冷笑。
“哼,搞得像模像样的,我看啊,不过是花拳绣腿,做出来的东西,怕是连擦屁股都嫌硬!”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指,不时地抠着指甲缝里的污垢,仿佛在嘲讽郑逸的徒劳。
郑逸仿若未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专注地操作着,每一个环节都力求精准,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时空,外界的喧嚣都无法干扰他分毫。
那是一种骨子里的自信,是对自己所掌握的知识的笃定,也是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淡然。
远在另一头的赵纸商,听到手下汇报的消息,只是冷笑一声,“哦?造纸?一个闲散王爷,能翻出什么浪花?”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眉宇间透露出的轻蔑,仿佛郑逸的努力不过是孩童的玩闹。
当第一批带着淡淡草木香的纸张呈现在众人眼前时,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郑逸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张,对着阳光,纸张虽不算完美,仍有些许细微的瑕疵,但它所展现出的平整度和韧性,已远远超越了市面上常见的纸张。
“这……这怎么可能?”孙书生瞪大了眼睛,手指轻轻抚摸着纸面,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从小酷爱读书,对纸张的质量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眼前的纸张,竟然达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品质!
“这纸,这纸,简直是神品啊!”
“成了!成了!”张设备匠兴奋地跳了起来,像个孩子般手舞足蹈,他激动地握住郑逸的双手,声音都有些颤抖,“王爷,您真是太厉害了!我们成功了!”
傍晚时分,当郑逸正打算整理试验场地时,王原料商忽然神色诡异地凑近他,低声说道:“王爷,我听说……”,说到这里,他顿住了,眼神中透露出某种意味深长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
赵纸商的脸上堆满了阴险的笑容,如同毒蛇吐信般令人不寒而栗。
他肥胖的身躯慵懒地倚在太师椅上,手中转动着一对玉球,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他的声音尖细而刺耳,像一只聒噪的乌鸦,“哼,一个乳臭未干的王爷,也敢妄想动摇我赵某的根基?”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随即挥挥手,示意手下人上前。
“去,散播谣言,就说那姓郑的造的纸,是妖物,会腐蚀书本,用久了会让人头晕目眩,走火入魔!”赵纸商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阴毒,像一条条冰冷的毒蛇,钻入每个人的耳中。
他手下的爪牙们立刻领命而去,如同散落在地的蚂蚁,四处奔走,不遗余力地散播着关于郑逸新纸的谣言。
那些流言蜚语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原本还对新纸抱有期待的百姓,开始对它指指点点,疑虑顿生。
郑逸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手背青筋暴起,如同虬龙般狰狞。
他怒火中烧,额头青筋直跳,心中的怒意如同火山喷发般难以抑制。
他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研发出来的成果,竟然被如此恶意地诋毁。
王原料商急匆匆地跑来,脸上满是担忧和焦虑,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市面上开始流传关于我们新纸的谣言,说是……说是邪物,会腐蚀书籍!”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那张原本堆满笑容的脸,此刻充满了焦急和忧虑。
市场上,人们对郑逸的新纸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曾经的期待被疑虑取代,原本想要购买的欲望也荡然无存。
一些书生,拿着新纸,如同拿着烫手的山芋一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似乎在分辨它是否真的是邪物。
周围的工匠们也开始窃窃私语,他们脸上带着明显的怀疑,眼神中流露出对郑逸能否解决此次危机的担忧。
原本高涨的士气,也如泄了气的皮球,变得萎靡不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谣言危机,郑逸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他缓缓走到桌案前,拿起一张白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