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着细细的小雪，抬头看天，阴沉沉的天空往下飘着高粱米粒一样的细小雪花。
因为最近东京湾周边总莫名出现人体或者动物的残肢、碎骨，出现得多了，政府有些压不下，消息走漏之下，群众之中逐渐有恐慌情绪的蔓延，大大小小的咒灵也随之出现，这一事件几乎调动了几十位咒术师前往处理。
但无论这事情内部有多么高深，都和身为一年级新生的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只需要将交代的事情完成就好。
彻的能力对付小批量的咒灵特别管用，任务完成得很迅速。伴着身后平静的深蓝海面景色，一年级三人并肩走着。
安静飘着细雪的天气里气温并不是特别冷，彻也就难得没有带着厚厚的围巾，夏油杰送的超厚实的毛线帽和对方是同款不同色，但现在已经被雪浸湿掉了被他放了起来。鼻头被丝丝冷冽的海风吹得通红，他被冻得瑟缩一下，将脖子缩进衣领，只露出明亮的浅色眼眸静静看着海面。
“好新奇，我还没有在这种天气来到海边过。”他眨落眼睫上飘到的雪花，轻声说：“呼吸的空气都好冷啊。”
夏油杰顺着彻偏着的脸看过去，没看到多么令人惊奇的海景，眼睛里只看到他粉红薄透的耳尖。
“可以往我这边靠……应该可以躲避一些冷风。”
彻回头看他，笑着说：“杰也会冷的呀。”
回应他的是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顺着指尖、略过指缝，轻柔缓慢地钻进袖口里，似乎每块骨骼、每条肌肉的缝隙都在散发着热量。
夏油杰把手攥紧了点，手心热的出奇，也笑着说：“我倒是还好——但你的手真的冷的像块冰。”
“小彻明明穿得像一块儿蓬起来的大面包。”五条悟顺势钻进彻的另一只袖口，手腕灵活得像某种迫不及待钻穴的软体动物，手指擅自就与他的交叉、相扣着。
他笑嘻嘻的，“我给你暖暖。”
“啊——”他有些愣住，睫毛上一瞬间就染上了许多雪花，似乎下一刻就会被压垮一样。
五条悟在碰上彻指尖的那一刻就自动解除了无下限，雪花也就顺着落在他柔软的他头发之上，像白鸟飞进芦花丛，一瞬间就泯然不见了。
彻倒也没有挣扎，抬头看着对方，弯着眼角说：“这样你就要淋到雪了，头发会湿掉的。”
五条悟微微压低身体——夏油杰注意到，他在和彻说话的时候，似乎总会不自觉地俯低靠近。然后听见他笑着说：“没办法嘛——我想和小彻牵手嘛！”成长期少年带着青涩韵味和微微沙哑的嗓音拉长，像那种游乐园才有卖的超级甜又软的。
先是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彻的表情，蹙眉思考中，夏油杰不自觉地轻捻手指，待他反应过来感受到手上柔嫩的触感时，动作立马顿住。然后轻抿嘴唇，转移话题似的说：“悟，你根本就没怎么使用咒力吧？”他又莫名咳嗽了两声，“说了要学会戒掉彻，你也该独立了吧。”
五条悟撇嘴，“我才不要，我可没说过那种东西。”
他转头看向彻，正想告夏油杰的状，或者再黏黏糊糊地缠着对方说些什么，却见他的眼神落在道路旁的一家精品店，仰着脑袋，黑发划过脸侧，眼神专注极了。
“要进去看看吗？”夏油杰问，“难得见你这么有兴趣的样子。”
彻回过头来，面带羞赧地腼腆笑了笑，“嗯……是想买一些东西。”
“你们可以去旁边的那家咖啡店等我吗？”他突然忸怩起来，脚下胡乱划着，在浅浅一层雪上留下不成笔画的字，声音小小的。
五条悟噘嘴，“我们一起——”话未说完，就被夏油杰拎拉拽着后脖领往后退。
“好的，我们就在那里等你。不着急的话。”他一边安抚道，一边强硬地将五条悟拖过去。
“干什么！？”咖啡店门口，五条悟因为他突然的停顿，脚下打了个趔趄，挣扎开他的手，超级不满地大喊，“没有我们一起，小彻一个人遇到危险怎么办！？”
“你太冷漠了杰！”
夏油杰斜乜他一眼，“彻明显是想要独自行动，有时候也看人点脸色吧。”
五条悟回想起彻刚刚那个，脸蛋红红声音小小的样子，脸色变了变，“小彻要有自己的秘密了吗！？”
墨镜下目光灼灼，眉头拧成一团盯着店内彻的身影。
是一家很精致的店面，贩卖的商品颇有些杂乱，彻很意外能在这里看到自己很想要的东西，勾起一抹微笑，把角落的罐子够了出来。
价格比在专门的店里要贵上不少，但彻没有在意，此时跑到专门的地方或者是邮购的话会赶不上正事。
结账的时候遇到了点小麻烦。
一个背影壮硕的男人双手并用，左右上下地比划些什么，嘴里偶尔冒出来人听不懂的语言，夹杂着蹩脚的日语和英文单词，柜台之后的收银员扯着嘴角尴尬地笑着，嘴里说着“先生您说慢一点。”
男人比划的动作一顿，似乎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身后站了人，微侧头向后瞥了一眼，目光严肃又谨慎，但在看到彻之后就慢慢变得平和，似乎是确定了他没有什么危险性，很有礼貌地往侧方跨了一步，一手撑成请的姿势，依旧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语言，最后憋出一声“please”。
很明显对方是一位语言不通的外国人，但彻敏锐感觉到对方外露的锋芒，且有些惧怕他格外精壮的身材，飞快朝对方礼貌笑了下，小声怯道：“谢、谢谢。”
这一句对方似乎听懂了，呆了一瞬间，红着脸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用对方的语言更显得尊重，磕磕巴巴回道：“亚、亚麻跌。”
彻：“……？？”
……大概是想说不要谢吧。
结账的动作顿住，不远处望眼欲穿的五条悟看到小彻可爱的脸上浮现忍俊不禁的无奈，那翘起的嘴唇像粉蜜一样甜，接着那个傻大个一样的男人憨笑着挠挠头，一双黑眼睛色眯眯地看着小彻生动的表情，在自己的愚蠢把人逗笑了之后，就这么顺理成章地上前搭话。
而漂亮文静的小猫还不知道自己的皮毛多么华美，就甜美地咪咪叫着，既胆怯又柔顺地用柔软温暖的肚皮面对别人。
这不是很胆大吗！？
他咬牙道：“真无耻！都一把年纪了，还和高中生搭讪！”说着就跳脚着要上前，夏油杰愣了一下，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阴沉表情隐去，连忙伸手拉住他。
“喂！我可是陪着你来偷窥的！你这样不是也把我供出来了嘛！”他手臂用力，表情扭曲，“我可不想从此以后，在彻的心里人品是和你一个水平的！”
“再说，根本就没有必要来这里偷看，你是禁忌影片里暗恋同班同学的痴汉高中生吗！？”
五条悟突然脸一红，像是被揪住尾部痒痒毛的大猫，猛地回头瞪大了眼睛看夏油杰，估计是想表现得自己问心无愧，但一直隐藏的心事被唯一的好友兼损友戳出来，心里暗恋的羞耻和甜蜜像打翻了的蜜罐，热腾腾的粘稠蜜液在心室缓慢流动，手指连接心脉僵硬着在跳动，一股一股地，带着全身也在发热。
喜欢小彻是他藏得最久的一个最甜蜜的秘密。
五条悟脸蛋红红，双眸晶亮却没有反驳，本来无意间说出口的夏油杰眼睛也跟着瞪大，紫色的眸子狠狠震颤，结合他往日的作为言语，串联起一个让他细想又并不是很意外的答案。
飘落的雪花像草木凋零的花瓣或者鸟类坠落的羽毛，飘飘忽忽地落在五条悟的头发上、眼睫上、外套上、冒着热气的心脏上，明亮眼眸涌动着蜜浆。
异色的双眸相对，一片静止之中，夏油杰听见对方活泼跳跃的声音：“杰你是禁忌影片看过头了，少把我想得那么坏！我只是喜欢小彻！所以要一直粘着他！”
五条悟……他，好像拥有了爱，很幸福的样子。
但是很糟糕，彻、彻，我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