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越被绑在木桩上,浑身是血,显然是经历了一番非人的折磨。
黑牛手里握着沾血的皮鞭,不耐烦地在他面前踱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小样,还挺硬气!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彭越已经口吐白沫,双眼翻白,显然是到了极限。
但听到黑牛的话,他还是努力地想要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黑牛见状,以为彭越是想提醒外面的同伙,顿时火冒三丈,扬起皮鞭就往彭越身上招呼:“还想耍花招?老子抽死你!”
“住手!”一声怒喝传来,扶苏快步走到彭越面前,仔细打量着这个遍体鳞伤的汉子。
虽然衣衫褴褛,但彭越眉宇间那股英气却难以掩盖。
扶苏心中暗暗称奇,转头对黑牛说道:“黑牛,你莫不是个傻子?这般严刑拷打,万一问不出什么,反倒把人给弄死了,你担待得起吗?”
黑牛挠了挠头,一脸无辜地辩解道:“公子,俺这不是为了尽快撬开他的嘴嘛!再说,俺下手有分寸,死不了!”
陈旭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黑牛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他走到彭越面前,沉声说道:“黑牛,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黑牛愣了一下,随即一脸嫌弃地捂住鼻子:“大人,这……太味儿了!”
“让你拿就拿!哪那么多废话!”陈旭一脚踹在黑牛屁股上,黑牛这才不情愿地走上前,一把扯下堵住彭越嘴巴的臭袜子……
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瞬间弥漫开来,黑牛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彭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总算能喘口气了,他虚弱地抬起头,狠狠地瞪了黑牛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呸!你们这些秦狗!有种就给老子一个痛快!”
陈旭不为所动,淡淡地问道:“名字。”
“彭越!”
“谁派你来的?”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从我嘴里套出半个字!” 彭越梗着脖子,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陈旭也不恼怒,只是微微一笑:“淳于越还没死吧?”
彭越脸色一变,随即故作镇定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陈旭冷笑一声,“看来张三办事不利啊,居然让你活着把消息送过来了。黑牛,扣张三百喵喵币!”
“大人,凭什么啊?” 黑牛一听要扣钱,顿时急了,“这小子嘴硬得很,俺可是费了好大劲才……”
“再多嘴多扣一百!” 陈旭一脚踹在黑牛屁股上,黑牛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彭越……昌邑人?” 陈旭转头看向彭越,眼神锐利。
彭越心头一震,故作镇定地反问道:“是又如何?”
“昌邑人又如何?难不成你们秦人还要赶尽杀绝不成?!”彭越梗着脖子,以为陈旭要拿他的家人做文章,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放肆!”黑牛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我家大人问你话是看得起你,你小子别不识好歹!”
“黑牛,你给我闭嘴!”陈旭不耐烦地瞪了黑牛一眼,“出去,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黑牛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陈旭的眼神,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彭壮士,你别听他胡说,我对你家人没有恶意。”陈旭语气温和地说道,“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彭越狐疑地看着陈旭,不知道这个秦国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旭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知道你是受淳于越的指使,来刺杀我的。但我可以告诉你,淳于越已经死了,死在我的手里。”
彭越闻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他虽然对淳于越心存不满,但毕竟是受了他的恩惠,如今听到淳于越的死讯,心中五味杂陈。
“你……你为什么要杀他?”彭越的声音有些颤抖。
“因为他该死。”陈旭冷冷地说道,“他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挑起战争,置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杀吗?”
彭越沉默了,他虽然只是一介草莽,但也明白战争的残酷,也知道百姓的疾苦。
淳于越的所作所为,的确是罪不可恕。
“彭壮士,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陈旭继续说道,“如今秦国一统在即,正是用人之际,我希望你能弃暗投明,为秦国效力。”
“为秦国效力?”彭越苦笑一声,“我可是来刺杀你的刺客,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哈哈哈……”陈旭突然大笑起来,“彭壮士,你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你自己了。你若真想杀我,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彭越心中一惊,他知道陈旭说的是实话。
他确实有过机会下手,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彭壮士,我知道你心中还有顾虑,这样吧,你先在上林苑住下,一切等灭了楚国再说。”陈旭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彭越,“这块令牌你拿着,在上林苑可以随意出入,没人敢为难你。”
彭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令牌。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公子,你为何不杀了此人?此人武艺高强,留着终究是个祸患啊!”扶苏不解地问道。
“杀了他?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陈旭冷笑一声,“此人虽然是淳于越的走狗,但毕竟罪不至死。更何况……”
陈旭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此人将来或许还有大用……”
“大用?”扶苏更加疑惑了。
“对付项羽……”陈旭一字一顿地说道。
扶苏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盖聂看了看天色,提醒道。
“好。”陈旭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黑牛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公子,公子,不好了……”
黑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陈旭心中疑惑,这莽汉平日里天塌下来都不怕,今日是怎么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陈旭皱眉呵斥道,走出房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只见村外黑压压跪着一片,少说也有数万人,各个头戴布巾,身着粗布麻衣,正朝着陈旭的方向虔诚地跪拜着。
“这是……”陈旭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扶苏和盖聂也是面面相觑。
“恩公啊!您可回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那日碰瓷的陈老汉挤开人群,颤颤巍巍地走到陈旭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您的大恩大德,老朽没齿难忘啊!”
陈旭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些都是关中子弟的家人,听闻自家孩子被放了回来,特意来感谢自己的。
“老人家快快请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陈旭连忙上前搀扶起老汉,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这阵仗,怎么看都像是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黑牛,快,去把避雷针拿来!”陈旭压低声音吩咐道。
黑牛一脸懵逼:“大人,这晴空万里的,拿避雷针作甚?”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陈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黑牛不敢怠慢,连忙转身跑回去取避雷针。
陈旭一边安抚着激动的百姓,一边心中暗暗叫苦,这要是传到咸阳城,还不知道会被那帮御史大夫们编排出什么花样来呢!
正焦头烂额之际,远处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马上骑士身着黑色劲装,腰佩长剑,正是秦王身边的中车府令赵高的心腹——赵吉。
“陈大人,陛下急召,请速速进宫!”赵吉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枚金色的令牌。
陈旭接过令牌,心中疑惑更甚,能让赵高如此兴师动众,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知陛下召我进宫,所为何事?”陈旭问道。
“三日后,大朝会,议伐楚!”赵吉沉声说道。
“伐楚?”陈旭眉头一皱,“这有什么好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