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正铭要见彭中汉,一直到第二天晌午,才见到他人,浑身依旧散发着浓烈的酒味。
“每天不务正业,真是扶不起墙的烂泥!”
彭正铭一巴掌打在彭中汉的头上,才令他彻底清醒,怯懦地靠着箱柜站起。
原本依靠在沙发上的孙萍,吓得坐直了身子。
昨晚上,支书和寂红一直守到凌晨,都没有等到这女人的身影,已经接连两天没出事端,看来挺守妇道?
“伯伯......我......昨晚上实在有拒绝不了的关系......”彭中汉小声嘟囔。
“你去省城一趟,裴寂昌要给心连心上报宣传,如果这个品牌真能就此做起来,你得把所有事都弄清楚,比如库管、运输、记账,等等,都得门清。”
彭正铭沉声说起,重重坐在沙发上。
“还要上报?”
彭中汉露出一抹惊讶,连忙蹲坐在彭正铭身前,“这得花不少钱吧,谁拿这个钱?伯伯,裴寂昌那个人贼的狠,可不像面相那么老实。”
“哼,能有你贼?”
彭正铭狠狠瞪了彭中汉一眼,那张老脸无比阴沉,“至少寂昌有拼劲,能给我家带来利益,你呢?”
一听这话,彭中汉把头埋得很低,也确实,裴寂昌只不过挂了个乡镇企业负责人的名号,出了事他顶着,屁的好处都没落得。
而“父子”两人把话挑明后,裴寂昌的毫无好留,无疑让彭正铭更加信赖。
“处理库存的协议上,你克扣了多少,我也不跟你细说了,但你得提起精神来,有个干事的样子!”
彭正铭不悦低喝。
“伯伯,我肯定能做到,你就放心吧!”
彭中汉连忙保证,抬手轻轻摸住彭正铭的膝盖。
“姜志堪的事,到底怎么回事?胡所跟我提了一嘴。”
彭正铭又烦躁地问。
“都已经处理完了。”彭中汉缩着身子,都不敢去看他伯的眼睛。
“呼......”
彭正铭靠在沙发上,长长呼气,便打不算过问姜家的事了,欺负就欺负了。彭豪之前就管不住裤裆,惹出不少事,但都能摆平,既然能摆平,那还说啥?
“裴寂昌身上的那股劲,让我改变想法了,乡镇企业也许真有出路......”
彭正铭缓缓开口,他的情绪恢复往常,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
“张兆喜还有几年就退了,原本打算捞一笔钱,然后注册清退乡镇企业,工商局的有关信息,在我手里都可以抹去,以后就算查起来,只会到裴寂昌这里,他揪不出任何人,因为无信息可查。
可如果在这几年里,裴寂昌能把品牌做起来,上头又吵着放开市场,那咱们既然有这个条件,还不如试一试,万一做起来呢?
到时候更改企业性质,原来的单据依旧可以清除!
所以必须要占住股份,这样一来,乡镇企业始终是咱的企业,裴寂昌只是帮咱们打工。
中汉,你必须要担事,不能只瞅着库存的那些钱,而要弄明白心连心品牌怎么运转,将来把裴寂昌踢开,你也能掌控了企业。”
不得不说,老局长看得很远,谋算得深,凡事都做足了准备,最后裴寂昌能落得什么,得看他的表现,最主要得自己说得算才行。
“伯伯,我知道了,肯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彭中汉神情激昂,用力地点头。
“你这一两天赶紧出发去省城,该给那些人股份,我得算清楚,然后统一签署分红协议。”
彭正铭又说,目光落在孙萍身上,这个女人要持大股份,毕竟是孩子的亲妈。
“爸,这段时间我天天去厂里,账务方面都搞清楚了,您放心就好。”
孙萍连忙说。
“那就行......”彭正铭轻轻点头后,又不断摆手,“你们去忙吧,我得睡一会。”
孙萍和彭中汉对视一眼后,匆匆离去。
可在楼下,支书一直在等着,见孙萍出来后,连忙把账单给递过去。
至于彭中汉,瞥了许松绳一眼后,便快步离开,没把他当回事。
“行了,我知道了。”
孙萍大致扫了眼账单,大步也走了,这女人可没心思理账。
许松绳吧唧几下嘴,嘴里碎碎叨:“寂昌那么骚,不可能看错人,这娘们身上的血腥味很重,原来不是消停了,是来事了。”
随即,支书一路小跑,这副模样越来越猥琐,哪里像个干部,倒像是流氓。
......
姜彻回到单位后,同事们对他指指点点,笑话他家被欺负后,连个响屁都蹦不出一个,倒是吴鸣一直在安慰姜彻。
人心就是这样,从来都是落井下石,喜欢看别人笑话,父母双职工,还是车队的工作,这条件多好,还不是被人欺负。
“遇见那群流氓,换谁都得吃亏,你也别多想,咱以后躲得远远的。”吴鸣低声道。
“没事,不用安慰我,我去找娟子。”
姜彻已经抬不起头了,对于一个男人而言,真是莫大的欺辱。
熬到中午下班后,姜彻去找杜红娟,那位女同志的家庭不错,也是双职工,两家人已经见过面了,婚姻就差最后一步。
两个年轻人并肩走着,姜彻一直唉声叹气,他想要得到对象的安慰,内心已经很脆弱了。
“你一直叹什么气啊,真晦气!”
等离开单位后,杜红娟尖声喊了这么一嗓子,脸色也很难看。
“你......”
姜彻一下愣住了,直勾勾地盯着杜红娟看。
“你家的事丢死人了,我要是嫁过去,还要被人说闲话,你爸不是车队的?结果都放不了个响屁!”
杜红娟大吼大叫,像是泼妇骂街。
“我家出事了,你就说这风凉话?平常我是咋对你的!”姜彻不悦高吼。
“我跟你处对象,你对我好不都是应该的,这两天先别找我,丢死人了!”
杜红娟狠狠瞪了姜彻一眼后,小跑着离开,那副摸样,好像在躲瘟神似的。
姜彻失神地站在那里,待了很久,心口处涌起的挫败感,让他直不起腰。
“啪啪啪......”
突然,姜彻抬起手,一下下摔打自己耳光,极其用力、咬牙切齿,在脸颊上留下道道红印。
这个年轻的后生,甚至产生了一头撞死的冲动,爱人的侮辱、瞧不起,最为致命。
他们只会落井下石,当初坪头村的人,裴寂昌是怎么为我的......姜彻回想起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