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传令,待各军扎好大营后,要分配足够的人手,去附近的山坡上捡枯树枝,然后在各营地合适的位置拢起火堆,供大伙轮流取暖。
同时,各军还要组织大伙一起烤火、用餐和玩乐,在轻松愉快的氛围当中,给全军深化团队意识,营造出归属感,这也是李俊上次草原之行的心得。
同时,大家聚在一起烤火,也可以节省有限的牛粪,以维持在帐篷里取暖所需的温度。
虽然这个季节的夜晚,遇到敌军偷袭的概率极低,但是作为行军出征的基本要求,该安置的明岗和暗哨都必不可少。
对于当夜需要值岗的将士来说,要优先供应肉食和热汤,值夜的时间也要以一个时辰为限。
李俊也尽量让自己的大脑飞速运转,看看自己还有哪些工作没有做到位,看看还有哪些心得可以总结出来,以便在后面的征途中派上用场。
为了提振军心,李俊需要在四个营地之间来回奔走。既要对众将士嘘寒问暖,还要跟大伙插科打诨,物质和精神两手都要抓,两手还都要硬。他明白,这是镇北营这支新军打造军魂的最佳契机,一旦通过此行养成良好的传统,那么以后无论是扩军还是改编,镇北营的军魂都能薪火相传,代代传承下去了。
李俊先去往刀牌队的营地。他里里外外走了一圈,把刀牌队营地布置出现的一些问题指出来,再仔细检查了岗哨的设置,并亲自去了前出的两道哨岗,向值守的哨兵传授一些侦查和隐蔽的技巧。见刀牌队众将士已经张罗开了篝火和饭食,营中的氛围很是热闹,李俊心下满意,去往了两路中军的大营。
两路中军因为人数有所减少,且左路队正金山奉令留守镇北大营,所以从大军出发伊始,李俊便下令中军两路合并行动,由小诸葛统一指挥。
待李俊进了中军大营,恰逢营中的篝火已经点燃,众将士围坐在一起,人人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泡着面饼吃喝上了。
见指挥校尉亲临,大伙赶忙起身,连拉带拽地把李俊拉到篝火边上,跟大伙围坐在一起。
小诸葛早安排人手给俊哥儿送来了吃喝。李俊尝一口肉汤:“不错,够咸香!”随即把手中碗举起来,对众人说道:“弟兄们,一起喝过了这碗汤,以后但凡有我李俊一口饭,就绝计落不下弟兄们一口吃的!”
众将士见俊哥儿表态,纷纷兴奋地举起手中的碗,小诸葛带头喊一句:“有福同享!”众将士们也齐声回一句:“有难同当!”
放下手中的碗,有小兄弟就喊了:“俊哥儿,咱们也要听你唱一个!”
众兄弟打着拍子附和:“俊哥儿,唱一个!俊哥儿,唱一个!”
咱军中的汉子,敬的就是一个爽利。俊哥儿听大家呼唤,站起身来:“特娘的,唱一个就唱一个!你们给咱记住了,一会儿挨个准备节目啊!”
众人拊掌哄笑。
俊哥儿简单思考了一下,张口唱到: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大唐要让四方,
来贺!
弟兄们何曾听过如此热血的曲子,待俊哥儿歌声一起,大伙不自觉地跟上曲调打起了拍子,更有人听得血气上涌,眼中都已饱含了热泪。
待俊哥儿声毕,场中竟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随后,众兄弟纷纷起身,高举拳头喊道:“大唐万胜!朔方万胜!大唐万胜!朔方万胜!”
震天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好长时间,大家才坐下。
李俊带头起哄:“小诸葛,来一个!”
大伙一起跟上:“小诸葛,来一个!”
小诸葛站起来,刚想耍个赖,正要摆个手说个什么,忽听李俊喊了一句:“让你唱!”
李俊旁边的几个亲卫紧随其后附和一句“你就唱!”
众人正觉得新奇,李俊紧接着又来一句:“扭扭捏捏什么样?”
几个亲卫马上回复一句:“花姑娘!”
“哈哈哈哈哈哈!”众将士笑得前仰后合,小诸葛讪笑:“不扭捏不扭捏,来一个就来一个!”
随后,小诸葛竟公然耍赖,唱起了《打靶归来歌》。
也好啊,这样一个氛围,正是大伙一起热闹的时候。不然,这团队意识和集体意识怎么培养?战友情怎么培养?
大家一起围坐着唱歌,李俊见气氛不错,随即起身跟大伙告辞,接着去往骑兵队大营。
李俊进了骑兵队大营,首先来到马场视察。
很好,一百九十多匹战马分为了三处,各自围起了遮挡,为马匹抵御夜间的寒风。
李俊逐个摸着给马饮水的木桶,余温尚在,显然是兑了热水加过盐的。
李俊又逐个检查了马匹的粪便,看战马都很康健。
李俊视察的过程中,早有在马棚值守的兄弟去里面报告了,薛海涯带众人人过来,笑着说到:“俊哥儿,先跟咱们过来吃饭,再检查不迟!”
李俊笑着点头道:“没办法,谁叫咱们穷惯了,就怕把这些大爷给怠慢了。”
众人听完哈哈大笑:“俊哥儿放心,咱弟兄们都拿这战马当祖宗供着呢,咱自己饿着了,也饿不着战马,都好着呢!”
李俊也笑着点头道:“我检查了,这些战马吃的好拉的好,你们伺候的不错!”
众人又是大笑,薛海涯等人早已走上前来,左右半拉半拽着,把李俊和一众亲卫给拉到了大营中间的空地。
果不其然,要说这镇北营里最会搞气氛的,还是薛海涯这些骑兵队的人。毕竟,当初随李俊去草原的三十来个兄弟,多数也都随薛海涯和阿史那,一起分配到了骑兵队。
空地上竟然拢了三堆篝火,每一拢篝火上面,竟然都架着一只全羊!
李俊大吃一惊,指着全羊问薛海涯:“我嘞个去,别说你丫又猎着黄羊了!”
薛海涯讪笑:“俊哥儿,这阴山里头还真没黄羊,这是我们去打猎的时候,看见坡上有十几只山羊正吃草,没忍住就猎了几只。结果没想到,这都是山里老乡放的羊……”
李俊头上滴下一滴汗,问道:“那你们给钱没有?”
薛海涯赶紧说道:“俊哥儿,当然给钱了。不过老乡不要钱,就要了几块盐,还帮着我们把羊宰了,最后把三张羊皮和一副羊下水拿走了。”
李俊闻言笑道:“这老乡够机灵,三只羊就换回去几块盐,还把羊皮和下水带了回去,是笔划算的买卖!”
三只烤全羊,对于一百七十多人来说,显然是不够吃的。
但是,镇北营今时不同往日,骑兵队的烤全羊只能算是晚饭的基础上加了道大菜,大家手里还各自端着一碗羊杂汤,手里还有面饼,自然不会只吃烤羊了。
李俊又是被摁在了篝火的最里圈,薛海涯再次施展快刀手法,不多时,每个人手上都有了那么一块喷香带油的烤羊肉。
李俊又是带头举起手中的碗,跟大伙高声喊一句:“敬大唐,敬朔方!”
众兄弟也举起手中碗,齐声回应道:“敬大唐!敬朔方!”
大家欢笑着喝着汤,只见人群中站起了一个身型矫健的少年,他起身来到俊哥儿面前:“俺想和校尉摔一跤!”
众人见状,立马炸开了锅,全都起身大声起哄:“俊哥儿,摔他!”
薛海涯一见有人挑战俊哥儿,过来说道:“想挑战俊哥儿,先把俺放倒再说!”
李俊笑着抬手阻止:“咋的?莫非你怕咱会输不成?”
众人皆是大笑,起哄之声更甚。
李俊让大伙往外散一散,让开一处宽阔平整的场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和挑战者入了场地。
四周顿时围满了人,火光映衬着众人都脸颊,眼中都闪耀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李俊弯下腰,伸开双手,做摔跤状。
对面的小伙子一看俊哥儿拉开了架势,自然不敢懈怠,也拉开架势,两手前伸,呈进攻状。
李俊一看小伙子的动作,心里就笑了。
唐人多好相扑,所以民间练习摔跤的时候,多也效仿相扑的姿势。但是相扑手的身形普遍肥大,普通人可是效仿不来的。
要说到真正的摔跤高手,必然要属草原的摔跤手,动作轻盈如野兔,眼神犀利如猎鹰,下手狠辣如恶狼。
若遇上草原的摔跤手,李俊断不能大意。
这也就是薛海涯要来助李俊一臂之力的原因,只因为薛海涯的血脉里,自带着草原人的属性。
李俊看小伙子呈进攻态势,右手上翻,做了一个“有种你就过来”的手势。
小伙子见状,立刻快步上前,伸手要往李俊身上抓。
李俊一闪身,对上了小伙子身体的右前侧,然后一个上步近身,左手抓握住小伙子的右手腕,向上一挑,右手挥砍小伙子的颈部,左手松开,置于对方右小臂内侧。随即再一步近身,缠抱住小伙子的右手大臂,稍一用力,把对方的右臂向背后一别,同时抬起右膝,猛一击撞向小伙子的腹部。
小伙子哪里能吃得了这一击?当时便疼地弯下了腰。
李俊见对方吃痛弯腰,右脚迅速撤步,身体向右一转,已是压住了小伙子的右臂,迫使对方趴到了地面上。
小伙子被放倒在地上,当时想挣扎着扭头,左手一用力,想把自己翻过来。
李俊见小伙子还不老实,竟想着翻身,于是右膝迅速跪压下去,顶住对方的颈部。然后,左膝迅速跟进,跪压住小伙子的腰部。
然后,李俊的右手也跟着使劲儿,两手把小伙子的手腕向上弯曲,一使劲儿,把对方的右手腕给紧紧制住了。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竟攻守易势了。
众人轰然叫好:“俊哥儿好身手!”
李俊问道:“好小子,还要不要继续?”
小伙子尚且不服,口中大喊:“俊哥儿,你现在不是也不能动了?”
李俊大笑一声:“讨打!”
随即伸出左手,从对方右小臂下掏过去,扣握住小伙子的右肩膀,右手随即便扣住了对方的下颌,一把就将小伙子从地上给拖起来。
李俊手上还留着力,却眼见小伙子已经翻白眼了。
李俊赶忙把手松开,小伙子当时便俯下身,大口喘着气,然后便咳嗽了起来。
边咳嗽,边伸出手指,比了一个大拇指出来,话都说不利索:“俊哥儿,服了,真服了!”
李俊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扭头问薛海涯:“咋样,看出什么门道没?”
薛海涯点头:“俊哥儿手上和膝盖上用力,比我们摔跤的力道要巧多了!”
李俊说道:“假如近身遇敌,只要手上力道再大一些,可以先把敌人的手腕给掰折了,然后腿上用力,再把他肋骨弄断两根,任他再大的本事,也只能在地上趴着了。”
薛海涯略一想象,点头表示赞同。
薛海涯接着说道:“俊哥儿,若是按着你刚才这个套路,我们也可以把这些招式再拆分拆分,弄他一个制敌路数出来。”
李俊闻言点头:“你这个想法不错,咱们就称其为镇北营近身格斗术,推导些路术出来,都教给弟兄们操练。”
少年们都大声附和道:“俊哥儿练的这手,比教头们教的还管用!”
李俊忙回复道:“教头们教给大伙的,都是跟敌人厮杀的本事,都是刀刀要见血的功夫。咱刚才这招式,适合贴身与敌人纠缠。”
骑兵副将马志超闻言道:“俊哥儿这招,可以用在斥候暗探上面,等咱们接近了敌人的哨岗,不声不响便把贼人制住了。”
其他小伙子闻言,也赞道:“以后要想抓个舌头回来,可就方便了!”
李俊心下大喜,想当年这军中的擒拿格斗术,可都是一代代战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总结出来的经验,如今能用在自己这镇北营身上,也真可谓是跨越了时空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