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婶子低头喝了一口水,又骂了一句,才回答道:“她们已经去找过了。”
“张家女人说,秋意说了,她现在不是黄家人,根本不认这门婚事。张家女人的意思是,要王春娟把黄灵玉嫁给她家傻儿子。”
“王春娟自然不肯,还骂张家女人不要脸,白日做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两人吵着吵着又打了起来。”
一听打了起来,黄紫藤也不理智了,兴奋的问:“现在还在打吗?”
要是还在打,她也爬围墙上去看看。
“没打了,不知道黄灵玉出来说了啥,那边院子没声音再传过来,我就回屋来了。”荷花婶子摇头,随即说出自己的担忧。“不过我觉得黄灵玉肯定是出了啥坏主意。”
“王春娟是当真丧了良心,秋意怎么说也是她抱回来的,平时非打即骂就算了。最后还悄悄把秋意卖给张家镇的张家那个傻儿子当媳妇儿,她这是要毁了秋意一辈子啊。”
黄紫藤心里也是这么想。
伸手抓住自家婆婆的手臂,黄紫藤急急的说:“妈,你先别骂了,这件事要趁早告诉秋意妹子和魏境渊。让他们要时时提防着黄家人,千万别被算计了才好。”
“你说的对,我这就去魏家告诉秋意和魏境渊。”荷花婶子也急,连忙把自己手里的水杯塞儿媳妇手里。
黄紫藤本想说她去魏家通风报信,想到儿子还在屋里睡觉,只好改口说:“好,你去吧,早去早回。”
荷花婶子风风火火出门。
黄紫藤看着自家婆婆出门,又追出门叮嘱一句。“妈,看到秋意妹子和魏境渊,把你听到的直接告诉她们,不用顾忌。”
“妈知道,妈知道。”荷花婶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冲后面挥手。“外面冷,你快回屋里去。”
看着自家婆婆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忘记了关上院门,黄紫藤只好自己去将院门关上,然后回屋里去守着儿子。
大山林里。
陶秋意今天收获颇丰,不仅抓住三只野鸡五只野兔,捡了一背篓菌菇和无数草药,还推倒两颗干枯的大树,一手拖着一颗大树往回走。
即使拖着两颗沉重的大树,踩着林间枯枝烂叶,她走的也很快。
忽然,前面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陶秋意加快脚步,呜咽声越来越清晰。
“对不起奶奶,对不起陶爷爷,我要死了,我不能再陪你们了。”
“奶奶,陶爷爷,我死了,你们不要忘了我……呜呜呜,不,你们还是忘了我吧,这样你们就不会伤心了。”
“奶奶,呜呜呜,我舍不得你,呜呜呜……”
呜咽声戛然而止,陶秋意也看清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和小槐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穿着一身补丁加补丁的棉袄,裤子是蓝色工装裤。
他头朝下,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若不是陶秋意听到他说话,还会以为他已经嘎了。
放下枯树,陶秋意走到孩子面前,用脚尖轻轻的踢踢他。
“喂,醒醒,听得见我说话吗?”这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先扑鼻而来,陶秋意偏头朝着气味来源看去。
不远处有一块沾着血肉的石头,旁边一条小孩手臂粗的花蛇惨死在地上。
之所以说花蛇惨死,是因为花蛇的头被石头砸了稀碎。
这是个什么情况?
注意到石头和花蛇到男孩之间有一条爬痕,陶秋意敢断定,男孩在砸死花蛇后爬出来的。
“喂,少年,没死就醒醒,死了我就走了。”陶秋意蹲下身看着男孩。
“没死。”弱弱的声音回应,男孩费力的抬头,愣愣地望着陶秋意几秒,忽然像打了鸡血似的来精神。“奶奶,我不用死了。”
陶秋意被男孩的话逗笑,猜想他应该是山脚下村子里的孩子。
“你是一个人上山来,还是几个人?”陶秋意问,打量男孩一番,得出一个结论,瘦,比梨子和小槐还要瘦。
“我一个人。”男孩回答,挣扎着坐起身。
因为冷,浑身都有些发抖。
“你年纪不算小,家里大人应该告诉过你山里很危险。冬天的山里更危险,你一个人进山里来干什么,找死么?”陶秋意淡声问。
他一个人就敢上山来,不知道给说他胆子大,还是无知。
她不是男孩的大人,不会训斥男孩。
“不,我不找死。”男孩急切的反驳,努力忍住牙齿打颤。
陶秋意说:“不找死你穿着件破棉袄进山里,你是怎么想的?知不知道山里的温度比山下的温度低很多。如果我没有发现你,你最多今天晚上就死在山里。”
“我……呜呜呜……”男孩早就怕了,被她这么一说,之前的恐惧涌上心头,又哭了起来。“我真没找死,呜呜呜……”
“哭什么?”陶秋意最不耐烦看人哭,目光从男孩身上移到花蛇身上。
有勇气把这么大一条花蛇砸死,怎么都不该是个爱哭鬼才对。
男孩说:“我伤心,我害怕,我差点死了,我……”
“行了,你不是没死么。”打断男孩的话,陶秋意说:“没死就别哭了,好好和我说说你上山来的目的。”
男孩用手抹去眼泪,水洗过的双眸楚楚可怜地望着陶秋意。
“姐姐,你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女一样好看。”男孩由衷的说道。
“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带你下山。”陶秋意露出一抹浅笑,“先交代清楚你为什么一个人上山,我再决定要不要带你下山。”
男孩顿了顿,神色落寞的垂下头。
半晌后,他低低的开口,“我常常听村里的人说,山上有许多的野鸡野兔,也看到过村里男人打到野鸡野兔。”
“我奶奶和爷爷身体不好,每到冬天奶奶都要生病,今年也一样,我就想着上山来碰碰运气,打只野鸡或野兔回去给奶奶和爷爷补身体。”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陶秋意不怀疑男孩的话,先前她就觉得,男孩有勇气把花蛇砸死,足以说明他是个心性坚定的人。
“怎么是你上山来?你爸妈呢?”陶秋意皱眉问。
“死了。”男孩的声音低的几不可闻,“死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