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手,感觉相当意外,“怎么百骸里全是毒?”
叶清风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泥销骨的厉害之处,附毒于骨,百日过后毒发,可将人瞬间化作白骨。”
“奇毒,妙哉!”怎么我以前从未听说过,不然多少得弄一些来。
我喜爱收集毒虫药蛊,全是因为当年仙王的风姿实在是深入我心,让我念念不忘了许久。
我想着能与他有些共同话题,以免写信时总是说些吃饭了吗这样的小事。
“这种毒我也只在西域的百毒志上看过一个模糊的记载。”叶清风有些颓丧,“不知灵州那边有没有这种毒的具体记载,我给几个相熟的灵州药师都去了信,不过暂时还没有回信。”
“离毒发还有多久?”我老早就想摸白毛脑袋了,虽说头发白了,不过摸起来却很舒服,拖在地上的那段头发被我拿在手里把玩。
我以后也要在行宫里养一个白毛脑袋,天天陪我玩。
叶清风道:“不足三个月。”
我记得以前仙王曾经送给我一本毒术大全,不知道上面有没有关于泥销骨的记载。
等我从行宫取来毒术大全,说不定白毛脑袋早成骷髅了。
白毛脑袋的头发又顺又滑,长度甚至够给我挂在臂弯做披帛。
叶清风看不下去了,从我手里夺回头发,“别老玩人家的头发。”
我依依不舍地望着这头白发,心里盘算着要不然让秦君遥也把头发留这么长好了。
看到白毛脑袋的眼眸瞬间失去光泽,我提议:“不如我把你做成傀儡吧,这样你永远都是这么漂亮。”
霜月白哽了一下:“……”
叶清风也哽了一下,“……”
“我就想想嘛,毕竟他长这么漂亮。”
叶清风敲了我脑袋一下,“想也不行。”他说着,又开始捣鼓起了草药。
我看他眉宇间尽是愁闷,便宽慰道:“放心,他死不了。有我在,就算找不到解药,我也能给他续命。”
霜月白道:“有劳姑娘费心,还不知姑娘姓名,我名霜月白,有幸与姑娘相识。”
“无名无姓,因为我爱赌,善九方机,你唤我赢九即可。”
还是那句话,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赢姑娘。”霜月白道,“霜某谢过赢姑娘仗义出手。”
我有些不好意思,干嘛把我捧这么高,搞得我不尽心尽力的话,就会很心虚。
“哪里哪里。”我摆摆手,“我手里是有一本白氏的毒术书卷,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关于泥销骨的记载。”
“灵州白氏?”叶清风惊得不行,“可是那位仙王?”
“你也知道仙王?”我顿时来了精神,“我那本毒术书卷,就是白无色给我的。”
“白白白无色?”叶清风抱着我的肩膀,把我整个人都提起来,严肃道,“小九,还请务必借我观瞻。”
“可以啊。”我双脚离开地面,跟上吊了似的,“要不然你先放我下来,这样挺没有安全感的。”
“哦哦,抱歉。”叶清风松开我,神色间难掩喜悦,“白无色是整个灵州最厉害的药师,说不定他有办法可解此毒。”
“他还活着吗?”我有些激动,想要迫切见一见我的白月光。
不过都过去一百多年了,就算我的仙王还活着,现在也是老爷爷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唉,实在是与他有缘无分。
“若你们说的白无色与我认识的白无色是同一个人,那他大概还活着。”霜月白面无表情道。
他的神色变得十分复杂,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叶清风问:“小霜,你也认识白无色前辈?”
霜月白的神色更复杂了,有些迟疑地“嗯……”了一下,“若无意外,他如今应该是在北荒原里闭关。”
叶清风好奇问道:“你这一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个闺阁小姐似的,怎么认识那位前辈。”
“我名霜月白。”
“我当然知道,所以?”
“霜,是若磐的姓。白,是白无色的白。我娘是白无色的孙女,论辈分,我该叫他一声曾祖父。”
叶清风:“……”
叶清风顿时哀怨极了,“你小子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霜月白道:“我并不知曾祖父的身份,只是他确实来自灵州。”
我的心更痛了,我的仙王儿孙满堂,大美人生了一堆美人,一个都不是我的。
难怪我一看白毛脑袋就觉得喜欢,果然人总是会重复地跳同一个坑。
“小九,那你呢,你又是如何与白无色前辈相识的,他竟赠你如此贵重之物。”
不是我夸张,以前仙王见了我,还得毕恭毕敬唤我一声赢公主,赠过一本书怎么了!
霜月白也疑惑,“我曾祖父近二十年来都在雪国,一直不曾回过灵州,莫非姑娘也曾去过北荒原?”
“不曾去过。”我如实道,“我与仙王的缘分结得比较……早。”
一百多年前呢。
也不知道仙王有没有老年痴呆,还记不记得我。
“原来如此。”霜月白并没有追问。
我瞧着霜月白的手腕,他的骨头竟然比我还纤细,难怪我父皇说雪国人是人间仙子。
我问:“你知道自己是怎么中的毒吗?”
“不知。”霜月白道,“我也一直在追查这件事,可惜毫无线索。”
根据霜月白所说,他们全族一夜白头,至今未曾找到成因。
我一向不爱做这些费力的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交给青州秦公子去查,最为妥当。
没想到叶清风与我心有灵犀,“秦君遥不是也来了么,让他去查,咱们之中,就他鬼心眼最多。”
怎么能是鬼心眼呢,青州秦公子分明是聪明伶俐才对。
霜月白有些迟疑,“这样会不会太麻烦秦兄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拎着叶清风的袖子,“我与叶清风还有要事相谈,你先回避一下。”
“好,我去与曾祖父传书,请他快些回来。”
这白毛脑袋性格真好,我冲他摆摆手,“快去吧。”
霜月白走后,叶清风问:“何事与我相谈?”
“我的血。”我松开叶清风,找了一把小刀划破手掌,灌了一碗血递给他,“若毒发之日我们还没找到解药,就让他喝下我的血。”
“小九……”他突然烦躁地抓着头发,“你这是做什么,我是很想救他,可代价不是牺牲你。”
“我又不会死。”
“若一直没有解药,岂不是要一直用你的血来续命?”他想也不想地拒绝,“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真是死心眼,我把脚边的罐子当蹴鞠踢了踢,“真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