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将朕的爱妃也一并送到魏营里去!”
拓跋骏目眦欲裂,勃然大怒。
孙无忌颤巍巍,一把辛酸泪道:“陛下,两日前你在殿中饮酒,臣汇报说舞姬数量不够,是您亲自下旨,把后宫的宫女和嫔妃也给一并送过去!您都忘了吗?”
拓跋骏一愣,乍一想,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自己酗酒,成天昏昏沉沉,曾经下过什么命令都不知道。
他只好自己生闷气道:“就这样吧,不够的数目,你带人去城里,挨家挨户搜刮!只要满足了魏军的胃口,他们自然就会退军,不用担心!”
孙无忌一个激灵,欲言又止,却暗自叹了口气,拱手道:
“臣遵旨!”
拓跋骏,曾经也是英主啊!已经嗑寒食散,嗑到了脑子都失智了,居然这种降智的发言都说得出口。
孙无忌无可奈何地离开大殿,眼神五味杂陈。
第二天,魏军军营,终于再度收到了来自中山的鲜卑皇帝拓跋骏的“赠礼”。
元子明在笑眯眯收下这份厚礼后。
就下令,红衣大炮开炮,猛轰中山城!
这下,拓跋骏人傻眼了,不是说收到东西就谈判吗?不讲武德啊!魏人不是读儒学的吗?
元子明派人射箭到城头上。
“儒者,文明大义,君子正道,为我大魏治国理念之本!”
“但可惜,朕不是君子。”
“朕就是这样的汉子,就是要骗你这头蠢猪!”
这三句,还是汉语和鲜卑语双语,白话文,直抒胸臆,话糙理不糙。
瞬间传遍全城,上至中山的官员,下至鲜卑的军士百姓,都知道他们的皇帝,给城外的汉人皇帝给戏弄了。
这下,拓跋骏总算从醉生梦死的酗酒中醒来,雷霆大怒。
他当即宣布亲率数万鲜卑大军出于迎战,与魏军野战在中山城郊。
战败,被魏军先锋大将慕容垂暴打,斩首千人。
麾下原属于慕容鲜卑的数千士卒,再度倒戈,惊得拓跋骏不敢再打,率军队急匆匆逃回了中山城。
此后,魏军就对中山采取了围而不攻的战略,不停围堵压缩鲜卑军的战略空间。
此时此刻。
德妃居所。
元子明看了一眼,病恹恹的德妃拓跋兰心,罕见地抚摸着她的额头,蹙眉道:
“是不是又中毒了?御医来看过没?”
“你这是出于好心,还是怕自己的政治傀儡嗝屁了?”
拓跋兰心浅浅一笑。
元子明眼皮跳了跳,握住她的手:“都有。所以,朕不许你死。”
拓跋兰心的俏脸微微一红。
元子明又叫黄敬搬来自己的御案,正色道:“朕今天不走了,就在这里办公。顺便在这照顾你。”
拓跋兰心微微一怔,心窝忽然暖暖的,嘴角不由自主翘起。
原来这位皇帝,也不完全是冰冷的政治机器。
他是龙,可他是人间的龙,也是有人情味的。
黄敬说道:
“陛下,礼部那边差人来问了,因为陛下出征,殿下的日子已经推迟了三次了,京城学子人心躁动,再推迟怕是不妥了。”
元子明挑眉笑道:“朕知道了,正好,朕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命题,就作为今年殿试的试题吧。”
“请陛下示下。”
“就以这里作为试题。”
元子明不假思索道,
“第一问,我军兵临城下,如何以最小代价,攻下中山城。第二问,河北大灾,如何安抚。第三问,拿下中山后,我军又当如何?”
黄敬一愣,他虽然是太监。
但大魏朝廷,对进入司礼监的宦官,都会进行文化课的恶补,所以识文断字还是不在话下,黄敬还是有些文化底子的。
他难为道:
“陛下,这学子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读书人,怎么懂兵事呢?”
“谁规定学子就得是阳春白雪?朕要的进士,可不是什么书呆子!”
元子明轻描淡写道,“中山距长安不过千里,用八百里加急,三日将消息传至长安!限期半日内完成,将他们的文章都送到朕这里。”
“遵旨!”
长安。
皇帝陛下的旨意,传到京师后。
数百贡士,听到三道试题后,一下子都犯难了。
“这三件大事,莫说我们这些贡士,就算是当朝公卿,怕是也无计可施,却叫我们回答,如何是好啊!”
“是啊!若问我如何治国安邦,自然有道理可讲!可面对朝廷当下的战事,我等对前线一无所知,却要写应对之策,该如何下笔啊!”
“若你写,你要怎么写?”
“我当劝皇帝陛下,以大义感化中山城内的胡虏,劝他们不要再负隅顽抗,喜迎王师!朝廷应该大力赈灾,从国库拨出粮食安抚河北百姓,如此河北人心则尽在我军中!”
学子们你一言我一句,讨论得相当激烈。
在他们看来,道理无非就是感化和赈灾,比的无非就是谁的文章辞藻更好罢了。
这时,在他们身旁抠脚的一个大汉,忽然说道:
“你们这么写,这辈子都别想被录为进士,这试题问得不三不四,但你们答得更是不伦不类!”
众人吓了一跳:“哪来的乞丐?敢如此非议陛下圣题,是想吃官司吗?”
蓬头垢发的大汉瞟了他们一眼:“老子是读书人!”
“凉州人士,党项人,李元昊!原是党项兵卒,十年前大魏征讨党项,我所在的部落内附朝廷,被迁为耕农,后来弃武从文,寒窗苦读十年!”
众人闻言,啼笑皆非道:“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个契胡啊!能进贡士榜,也算是走了狗屎运!”
“估计是朝廷下令要纳几个胡人进榜,以彰显大魏民族团结,不然也轮不到这等自称书生的糙汉上榜。”
李元昊听到此话,直接两手拎起几人,怒目圆睁道:
“骂谁是胡人呢?老子党项人祖先可是来自于黄帝,跟你们汉人一个祖宗!有本事再讲一遍!入你娘!”
几个学子大惊失色:“你做什么?这里可是礼部贡院,你安敢放肆!”
“礼部贡院,可没有说,不能打人!”
李元昊直接几拳砸过去,打得几人嗷嗷大叫。
而不远处围观的读书人,却陡然惊呼道:“等等,他说他叫李元昊?”
“杏榜甲榜第一,不就叫李元昊吗?他是本场会试的会元啊!”
“这个人我认识!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乡试的!也是我们那场乡试第一!解元!”
“也就是说,他是连中两元的科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