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莲从没想过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南琼城开,施益丰染了疫症。
她日日在后院陪着施益丰,根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何事。
当时因着施益丰染病,李永年心中愤懑。
有络绎不绝的百姓来瞧病,他便迁怒于人,叫将士们守着府门,将来瞧病的都赶出去。
谁能料到来的人里有绣儿呢?
再往后,英莲跑生意时路过南周,也去寻过绣儿。
只是没人知道她和福旺去哪了。
见英莲只是落泪,一个字也说不出,福旺解劝道,
“小姐,绣儿不是故意怪你的。后来我们也听说了施少爷的事。绣儿就说小姐那会儿是顾不上别的了。我们没有怨恨小姐。
“只是绣儿现在好像把后面的事都忘了。就只记得虎头没了的那一天,我……“
福旺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英莲垂泪喃喃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甄念担心祖母,让下人们小心伺候。
自己回到家中,就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甄纪潜。
甄纪潜也在家中焦急地等着母亲归家。
他对霍绣儿倒是有些印象,他那时年纪还小,只记得那家像是有一个与他和施纪泽年纪相仿的哥哥。
也听祖父、祖母讲过去的事时听过一些与霍家有关的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霍绣儿如今要袭击他的娘亲。
英莲回府后闷闷不乐,将自己关在房中。
还是甄纪潜叫下人做了碗英莲爱喝的甜汤,亲自端了去。
“娘多少得吃些东西,别伤了身子。念儿担心的不行,直说不该拉您出去呢。”
英莲拍了拍儿子的手,“不妨事,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
喝了一口甜汤,又望向儿子,“你可还记得小时候常跟一个虎头哥玩?”
甄纪潜已经听跟着英莲的下人说了事情的始末。
叹气道,“一切都是命。娘又何必自苦呢?谁也没料到会是那样的情形。”
英联长叹,“是啊,一切都是命。为娘也不知,若不是永年将人赶走,我知道有人来求医,绘声还是那样的状况,我到底会不会救那些人?
“倒是要感谢永年,让我不必陷入那般两难的境地。”
说罢,心中又难过了起来,“只是可怜了虎头。”
“都过了这么些年,什么都忘了。绣儿姨若是神志清醒,也必不会怪娘的。儿子打听了,他们如今也还在做小生意,咱们便帮衬帮衬他们,只当尽了咱们这份心。娘亲觉得如何?
“绣儿姨还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呢。我明儿再去差人打听,看看还有什么能帮的。”
见儿子安排的妥帖,英莲也没什么好嘱咐的。
事已至此,她便是放心不下,也没有什么办法。
只能又让府上的下人往绣儿家送去了诸多补品。
只是绣儿那病没得救,只会越来越糟糕,直至神智全无。
不知是不是得遇故人,感怀自身的缘故。
见到绣儿以后,英莲郁郁寡欢了好久。
待到甄念出嫁,热闹的迎亲队伍离去。
想到自家孙女嫁去别家,以后少在家中了,就更落寞了起来。
甄纪潜也察觉到近来母亲的情绪时常低落,也只能尽力劝慰着。
以往英莲不郁,只需找了黛玉的来信让她读,心情就能好上几分。
可几月前,传来了寄傲居士离世的消息,举国才子皆写诗哀悼。
甄纪潜怕英莲看到过往书信,反而勾起愁思。
没办法,只好去绸缎庄找了张真真,邀她时常去府上陪着母亲说说话。
当年张真真将甄家的店铺呆了个遍,最终选定了绸缎庄。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年需要他人解救的落难小姐,而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绸缎庄掌柜。
可英莲心事颇重,张真真就算日日去给英莲解闷,也难有大用。
两个月间,也只有董小五从南琼捎来东西和书信时,英莲开心了几日。
董小五虽是甄士隐的弟子。
但早早便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学了镶珠子的手艺,现在专供英莲在南边首饰铺的珠花。
甄纪潜一口气还没放下,英莲就又受凉染了风寒。
这一病就拖拖拉拉了好几个月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