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城墙上,钟楼里钟声悠扬,浑厚的声音穿透雾气,飘向远方。
众人被广场上搭建好的法会场吸引过来。众多信徒身着盛装,手持香烛,围坐在周围,脸上洋溢着虔诚和期待。
随着晨钟的最后一次敲响,法会正式开始。
香烟缭绕,佛像前摆放着各种供品,僧侣们身着袈裟,手持法器,开始吟诵经文。他们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佛法的庄严与神圣。
好像看到远古的圣人向着天际走去,边走边向人们播撒下佛理的种子。
一位高僧登上了高台,他手持法杖,面带慈悲,开始讲述佛法的深奥。
“诸法无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众生在世,当知生死事大,无常迅速。汝等当勤精进,如救头燃,但念无常,慎勿放逸。若能如是,虽在生死,心已向涅盘。”
“往生净土,非是远行他方,而是心净则佛土净。若人欲往生,当修十善业,念佛、念法、念僧,发菩提心,愿生彼国。心若念佛,即与佛相应;心若念法,即与法相应;心若念僧,即与僧相应。三业清净,是谓往生。”
“若人能如是,虽处生死流转,亦能自在解脱。”
话很深奥,常人皆一知半解,他的话语如同清泉,流淌过信徒的心间。
长欢只听了个大概,觉得枯燥,也不理解。
她不信佛,也不信神,只信自己。
她望向远处的高台,当今圣上司马煊和一众官员坐在那里,周围是一圈护卫。
远远的,她看到了那个侧脸,微抿唇瓣,他正专心地听着佛经。
旁边的大人像是感到疑惑,问了句什么,他谦逊地低下头,轻声和那位大人讨论起来。
吟唱声渐歇,司马煊站起身,缓缓走到台前。
他也停下了同大人交谈,转头看向长欢这边,他平静的眼神微微泛起了一丝波澜。
四目交接,长欢一愣,随即抬手,怔在原地。
她本想同他打个招呼的,他却扭头看向了别处。
长欢又是一怔,有一些失望,片刻后安慰自己,这么远的距离,他必定是没有看到自己。
但这些许的距离,这高低的落差,让长欢心底生出一丝怯意。
人人都说,江南失踪,性命危矣,却让王大人能重新站起来,这是老天开眼。
文武百官也大多诧异,又借着请教的名义上赶子巴结,王大人本就身居高位,甩掉“残废”的这一标签,未来的官运必定是亨通阔达。
小秦将军也十分满意自己为妹妹挑选的夫婿,带着点先下手为强后的得意。
虽说还没有三书六聘过礼,但他们那些原本嫌弃王敬之残废的人家,现在上赶着来巴结的,王敬之自然不屑。
如此以来,以结秦晋之好是板上钉钉了......
司马煊示意他们将一群人带到台前来,高声宣布道:“朕初登帝位,感念先帝教导,继承先帝遗志,以宽政济猛,仁政广施,特赦天下,以显朝廷宽宏,望罪犯自此改过迁善。”
“那个人杀了十多个女子,这样也能赦免?”
“哪个啊?”
“就是最后一排,左数第二个。”
说完侍卫将罪犯手里的枷锁打开,在众目睽睽之下,送他们离开。
人群自发地散开一条道路,让这些人离开。
这里的罪犯,无论死罪还是劳役,都幸运地得了皇帝的宽恕,有的跪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有的人一身骨气顶天立地,绝不跪地屈膝,有的人推搡着周围的看客急着离去。
突然有人高呼:“着火了。”
只见不远处浓烟滚滚,像是旁边那条街街口的油铺。
人群顿时爆发骚乱,一时间原本围观的人群和大赦的罪犯混在一起,你推搡着我,我用力挤过你。
不待长欢反应,就被慌乱的人群挤着向后退。
她看见高台上的皇帝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快速向皇城回退。
长欢尝试渐渐找回自己的节奏,可惜人群太过拥挤,她几乎是被人架起来往后退,脚根本没办法接触到地面。
心中产生了莫大的恐慌。
如果自己不慎摔倒,那么迎接自己的就是千万只鞋底。
只能尽量保持不动,免得自己被踩成肉泥。
心里默默盘算着,下条街有一个丁字路口,那一条道路自然变宽阔。
长欢努力挪动着,终于是被人群裹挟着来到了另一条街。
终于脚踩上了地面,长欢觉得自己差点哭出来。
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空间,胳膊感觉到外力一扯,长欢便随着来人的方向一起拉了过去。
长欢的心好像从云端到地面,又再次滑向谷底。
一只手捂住了长欢的眼睛,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模糊间他们好像离开人群,来到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她不敢贸然开口。
黑暗中,气息拂过脖子后面细碎的绒毛,不寒而栗的感觉蔓延开来。
瞅准机会,长欢先后一个肘击,来人似乎早有防备,拿手来挡,正好被长欢一个转身躲开。
“十方?”
见到来人,长欢放松下来。
不过一霎,心底闪过一丝异样,刚刚那是一股杀气吗?
强压住心底的不安,“你为何不出声?”
“大人说,最近京里不太平,要你自己小心。”
“他为何不自己来说?”
要个冷言冷语的传声筒,倒叫人更加恼火。
明明刚才在高台上就看到了自己,为何故意地视而不见,如今又巴巴地派人来救。
心中一时起了幽怨,紧抿的唇角暴露了她的情绪。
“大人现在岂能再踏入那种地方!”
长欢一愣,从十方的角度,踏入百花深处怕不是会脏了他尚书大人的鞋。
假正经。
长欢没有忍住,心底暗骂。
既是骂他十方,也是骂他主子。
“大人还说什么了。”
十方不耐烦地瞥了一眼长欢,理都没理,从后窗翻了出去。
长欢抱肩看着他的背影,面上是十成的冷若冰霜。
思绪无尽地下沉......
他们一个两个都警告自己,京都究竟要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