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方妍轻柔的声音并未多少减轻我的紧张，当我们一同坐在等候室里等待我的名字被喊到时。
“我感觉好极了。”我讽刺地低声说道，她咯咯笑了起来。对她而言笑起来轻而易举，毕竟不是她几分钟后就得为自己的未来去战斗。
日子过得飞快，如今已然到了比赛日，而且一半的比赛已经结束。上周我是最早的参赛者之一，但今天我有机会观看前面的比赛，包括罗茜的那一场。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她输给了千刃，在连续四场胜利后失去了加入军队的机会。
我被指示在比赛前两场进入等候室，令我惊讶的是，方妍已经在那儿等我了。
过去的几个夜晚对我而言极为艰难。盛图南去了附近的一个国家考察，几天后回来，他在睡梦中变得愈发暴力。
与他对抗耗费了我全部的精力，昨晚是我们最糟糕的一次遭遇。他尖叫着说他别无选择，只能杀了我，差点把我的胳膊扯下来。这些天来对抗他并存活下来简直堪称奇迹，这也极大地消耗了我的精力。
唯一的亮点是我的战斗技巧有了显着的提升，这是我在昨天与一位选手的实战训练中学会的。我比上周强壮了许多，姿势也极为迅速且具有防御性，连阿斗都感到满意。
当方妍告诉我三位一体允许她在比赛前陪伴我时，我就已经知道这是盛图南的安排。随着他的暴力程度增加了三倍，他的愧疚感也随之增强，他每天早晨都会给我大量的阳光，提供所有美味的食物，还给了我一个只能连接到方妍的通讯设备。
每当我感到紧张时就会和她通话，而此刻我非常感激她的陪伴。
我来回晃动着，膝盖颤抖着等待我的名字被喊到。即便已经经历过一次，胸中的恐惧依旧如潮水般汹涌，我感到和上次一样的害怕。
“你会没事的。”方妍握着我冰冷的手鼓励道，“你是最坚强的，江雨柔。我们当中最坚强的。”我想相信她，但她的安慰似乎被我的皮肤弹开了。
“现在几点了？”我低声问道，声音沙哑无力。
门开了，我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小姐，轮到您了。”一个营养不良的女奴怯生生地低声说道。
“祝你好运，江雨柔。我会在观众席上为你加油的。”方妍说道。
我站起身，她不情愿地松开了我的手。当我向前走去时，留意到服务员手臂上的烧伤痕迹，显然是被电击枪所致。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
“小芳。”她低声说道，我微笑着，欣赏她敢于说出自己的名字而非指定的编号。
“谢谢你，小芳。”我说着，踏上覆盖着尘土的宽阔角斗场，这片角斗场横跨整个竞技场。当我走向中央时，我想到了那个女奴和她的伤痕，知晓在这一刻，这里正是我应当在的地方。
当我站在中央时，我朝张欢娜点头，她回以一个狡黠的笑容，看上去她期待这一刻已经许久了。
我们的名字被宣告，接着是简短的介绍，我的目光捕捉到了盛图南的蓝色眼眸。他给了我一个微笑，我祈祷我们的训练能够弥补我缺失的睡眠。
仪式结束后，我们握手，张欢娜头一回对我开口。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没啥个人恩怨。我只是太享受战斗了。”她说，我疑惑地皱起眉头。铃声响起，我抽回手，可她用指甲抠进我的皮肤，把我拉向她，让我猝不及防。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用头撞向了我的鼻子，我的脸在这冲击下一阵刺痛。
我用力推开她，踉踉跄跄地后退，感觉有些头晕。我的嘴唇湿漉漉的，手摸到鼻子时才发现鲜血从鼻孔里流出。我用手擦了擦裤子，怒视着她。
依照规定，正式仪式期间不应发动攻击，她公然在所有人面前违规，但似乎当局并不在乎。裁判吹响了哨子，我抬头看到盛图南在抱怨。王猛坐在他旁边，盯着我时满脸笑意。他站起身，命令裁判继续比赛。
裁判们听从了王猛的指令，再次吹响哨子，示意我们继续。我意识到，当我在观察王猛和盛图南之间的互动时，张欢娜已经走到主看台前的墙上，取下了一根电棍。
我知晓第一场比赛后电棍就可用，可当时我没留意到它们。
哨声一响，她如闪电般朝我冲来，用电棍的一端朝我挥来。电流的嗡嗡声在我耳边掠过，我往右一闪，只差几厘米就避开了电棍的尖端。
我冲向墙壁，抓起一根电棍，但在我还没站稳时，她已经逼近了我。她再度攻击我，我低头闪躲，听到电流击中墙壁的声响。
我运用训练中学到的力量对付她。我抓住她手中的电棍，用力把她拉向我，使尽全力膝击她的腹部。她的握力并未松开，但喘不过气来，向后退了几步。
趁着这个机会，我从墙上抓起一根电棍，朝她冲去。
她迅速恢复，用手中电棍挡住了我的攻击。两根电棍相碰时，电流在我们之间迸发，我们都跳开了。
她微笑着再次朝我冲来，但通过她左脚跟深深嵌入地面的方式，我预判到她会从左侧攻击，轻松地挡住了她的攻击。我们继续相互攻击，直到我感觉背部撞到了墙上。
她直接用电棍的末端朝我的脸挥来，我向一侧滚去。她的电棍击中墙壁，在撞击下碎裂成碎片。如今她的电棍被毁了，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手中的电棍，但我将电棍砸向墙壁，也在过程中将其折断。
我准备得很充分，但我想在公平的对决中获取满足感。
她的眼睛因惊讶而睁大，当我向她挥出一记上勾拳时，她的头被甩向一边。唾沫从她嘴里飞出，她却笑了。周围的观众兴奋地沸腾起来，高声呼喊着要更多。
我再次挥动手臂攻击她，但这次她抓住了我的手臂。她将我拉向她，扭动我的手臂，让我的眼中充满了泪水。我从后面虚弱地踢了她一脚，勉强从她的掌控中挣脱出来。利用她的招数反制，我绕到她身后，用头锁住了她。
我用力勒紧她那看起来娇小脆弱的脖子，希望她会认输，但她比我想象的更加坚定。她几乎没有挣扎，我感觉到她的头在我的手臂下微微移动。我试图勒得更紧，但突然间，剧烈的疼痛穿透了我的前臂，使我瞬间麻痹。
出于本能，我立刻松开了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我转动手臂，看到深深的咬痕，鲜血缓缓从伤口中渗出。那一刻，我感到恶心，几乎要呕吐。
我抬头看向克张欢娜，她转过身来面对我，嘴角挂着血迹斑斑的笑容。我惊恐地后退一步，看到她那嗜血的表情，一时真希望可以逃离这个角斗场，离她越远越好。
还没等我有机会用裤腿擦去刺痛的伤口，她像公牛一样向我冲来，正中我的腹部。我仰面倒地，挥动手臂试图打她的脸，但盲目地挥击并未造成任何伤害。
她戳了我脖子下方的部位，我顿时感到呼吸困难。跌倒后的眩晕感让我眼前出现了旋转的圆圈。也许我比想象中更弱。也许在每晚对抗盛图南后，我已经没有剩余的精力了。
“现在认输，我会放过你的另一只手。”张欢娜警告道，她抓住我未受伤的手，将其带到她的脸前。她露出牙齿，从这个距离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犬牙已经被磨成了刀刃般的尖端。
我眨了几下眼睛，怀疑她是不是认真的，然后她狠狠地咬了我的手指。一声尖叫从我口中发出，淹没了周围的所有声音。我的另一只手试图阻止她，但她坐在我身上，用一只膝盖压住我受伤的肋骨，另一只膝盖将我的手压在地上，使我无法动弹。
我想打破她的牙齿，将她瘦小的身体踢得远远的，但似乎我即将失败。我感到如此虚弱，肋骨和手指上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不断刺我。
我想到盛图南，想到我们每天晚上一起训练，他看了张欢娜的比赛后教我。我自己不愿看那些录像，因为觉得那像是作弊，但现在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当我凝视她那双深棕色眼睛中的黑暗漩涡，以及她露出的锋利牙齿时，我意识到她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非人类。
在那一刻，我意识到除非我也使用同样的手段，否则我无法战胜她。
“来吧，认输吧。你知道你想要的。”她俯身，用沾满血迹的牙齿对着我嘶吼，然后她的手指戳进我的伤口，咬住我的嘴唇，咬得如此之重，我尝到了舌尖上的铁锈味。
趁着她的脸离我如此之近，我抓住机会向她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正如我所希望的，一些唾沫溅进了她的眼睛，她的手松开了。我迅速用手指戳进她的眼睛，迫使她后退，松开了对我的束缚。
她擦着眼睛，低声咒骂，但反应太慢，没能挡住我对她腹部的打击。她微微喘息，眼睛瞪大，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我。
回想起昨晚盛图南在梦游时如何扭动我的手臂，我模仿她的动作，用手指猛戳张欢娜的颈部，然后抓住她的手臂，将其扭到背后。我踢她的腿，直到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将她的手固定在背后，我踩住她的背，用力扭动她的手臂，就像盛图南昨晚所做的那样。唯一的不同是，盛图南在我尖叫求饶时醒来了，但张欢娜不会有这样的好运。
“轮到你认输了。”我咬牙切齿地说道，用腿更用力地压住她，同时将她的手臂拉得更高。
“做梦去吧，你这个垃圾。我绝不会输给一个为了达到目的而出卖身体的妓女。”她通过痛苦的喘息声吐出这些话，“像你这样的人渣根本不配在这里。”
她的言语如同一记重拳击中了我的胸口，我感到愤怒涌遍全身，对这个不认识我却如此恶毒评判我的人充满了仇恨。不知为何，我无法控制自己，用力扭动她的手臂，直到她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这声音让我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
她的自由手不断地拍打着地面，我松开了她的手臂。我后退几步，惊讶地看到她的手臂无力地垂在一边，意识到我将她的手臂从关节处扯了出来。
张欢娜痛苦地呻吟着，几名工作人员迅速跑向她，扩音器中传来宣布我胜利的声音。
我急忙向为我打开的等候室跑去，不想在刚刚发生的事情后面对任何人，但当听到扩音器中再次响起我的名字时，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恭喜江雨柔，胜利！请前往中央看台观看下一场比赛。”
我惊讶地转过身，看到一些人为我在靠近三位一体的专属座位区腾出了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
我捕捉到王猛的恶意笑容，立刻感到一阵恶心。这绝不是好事。
尽管全身疼痛，但我知道必须服从，于是我缓慢地拖着脚步回到看台。
当我坐下时，主持人宣布了下一场比赛的选手，我的身体因恐惧而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