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过多感叹，林诗栋热好身十分积极的拎着拍子过来找他训练，马龙也站起来拍拍屁股，拎着拍子给肖指导使了个眼色，“肖指导，来配一个？”
“跟谁配，你啊？”肖指导淡定地瞪了他一眼。
马龙朝林诗栋努嘴，“您跟林诗栋配，我跟王楚钦练会儿双打。”
肖指导还没说话，王楚钦先不愿意了，直接喊道：“不行！龙哥，让石头喂球，不让他打！”
肖指导耸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笑道：“你看，有人不同意。”
“唉，孩子大了，我的话都不管用了。”马龙晃着脑袋忍不住感慨一句，肖指导也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嘛，现在都敢管我了，你看他不让我给他发球，我拍子都不敢拿。”
“哈哈哈哈哈哈。”说完，肖指导跟马龙相视大笑。两人虽然嘴上在调侃，但心里都默契地在想：孩子长大了～
马龙也没强求，走到王楚钦身边，站好位置，等林诗栋喂球练跑位。
——
大部队过来练球的时候，马龙已经坐在场外休息了，王楚钦还在跟林诗栋抡拍子。
马龙看了眼手机，冲旁边的肖指导笑道：“肖指导，您组里是有什么卷王buff加成吗？怎么谁到你手下都这副样子。”
“咋，想起来继科儿了？”肖指导不答反问。
马龙深深地看了王楚钦一眼，眼里含笑道：“还真有点，他是我见过对自己最狠的了。”
“身体条件不行，不狠怎么打的过你们。”肖指导说话时少了几分平常惯有的果断，黏糊道。
“洛奥周期大头不用兼项，可以减脂增肌了。”马龙手托着下巴，全神贯注地盯着王楚钦白皙修长的大腿看，末了还喃喃一句：“这不看上半身，跟个女孩的腿似的。”
肖指导没注意马龙的眼神，只听他说的话，回道：“他腿太细了，跑位的时候动作快，但力量比樊振东他们还差点，下个周期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增加无氧力量训练。”
“等力量上去了，他就是最全面的左手了。”马龙眼底的笑意直达心脏，在最期望看见王楚钦成长起来的人里，他应该能排得上前几位。
肖指导赞同地点点头，没有说话，抬脚走向王楚钦，冲他喊道：“你在那梦游什么呢？侧身啊，发什么懵。”指着林诗栋比划了一下，“刚才那个球，再来一个。”
“奥，好。”林诗栋赶紧从兜里摸出来一个球，王楚钦心虚地冲他笑笑，赶忙屈膝半蹲，眼睛盯死林诗栋的动作。
马龙像是有感应一般，偏头看向场馆门口，果然，孙颖莎背着她的小白包上训了。
无声地嘲笑两声王楚钦，马龙也很感慨，两个这么优秀的人能走到一起，也算是天生一对、天作之合了。
孙颖莎经过王楚钦训练区域的时候，眼睛往那瞄了几下，王楚钦在林诗栋准备发球的时候，抬手示意他稍等，顺便跟孙颖莎wink一下，然后屈膝下蹲准备接球。
孙颖莎抿着嘴偷乐，连忙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走向女队的训练区域。
“再看给你俩调斜对角了。”肖指导走到王楚钦旁边，瞪了他一眼，声音严肃的警告道。
王楚钦俯着身子，眼睛微眯，直直地盯着林诗栋要发球的动作，嘴上若无其事地回道：“哎呀，又不是每次都犯这种错，以后不会了。”
“来！”王楚钦冲林诗栋勾勾手，拦住想说话的肖指导开口。
林诗栋也很向着他头哥，赶紧发球过去，进入训练状态，肖指导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站一边看着让他们专注训练。
等肖指导溜达到别的桌转悠，王楚钦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走到场边借着喝水的机会，叉着腰光明正大往女队那边看。
看见孙颖莎训练状态还不错，跟平常没什么区别，这才放心拧上瓶盖，扬手扔进小白箱里，手掌搓着胶皮回到球台边上。
男团比赛现场，连女队的人都到齐了，看台上一片中国红，中国区域的观众席人手一面小旗子，热情地朝着场边即将上阵的运动员挥舞，展示自己的热情。
王楚钦坐在场边，侧身转向看台，孙颖莎手里拿着面小旗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视线交错间，小旗子晃动了两下，像是在跟他打招呼。
王楚钦释怀一笑，收回目光，专心将注意力全部投放在赛场上。
马龙跟教练简单沟通了一会儿，朝场边喊一嗓子，“大头，一会儿跟我去后面热身。”
“好。”王楚钦扭头回应，拿上自己的东西，走到马龙身后，等他跟教练说完，一起到后面跟体能教练热身，保持身体始终处于运动状态。
马龙把弹力带套在腿上下蹲，吐气呼吸之间，还不忘跟王楚钦交流。
“紧张吗？”
王楚钦愣了一下，继续做自己的动作，摇摇头笑道：“刚才紧张，现在不紧张了。”
“缓解的还挺快。”马龙开玩笑地笑，王楚钦整张脸都在使劲，用力拉开弹力带，“那倒不是，就是不管紧不紧张，我都不能输，所以拼命咬就完了。”
马龙欣慰一笑，“没错，你是去拼他们的，情况已经不会比之前更糟糕了，放松心态，一局都不要输。”
王楚钦完全了解马龙的意思，使劲点点头，一脸自信的笑。
他现在但凡输一局，面临的可能都是铺天盖地的网暴，只有一直赢下去，才能证明自己是有往下走的能力的。
临上场前，王楚钦站在候场的位置，大胆地握住马龙的手，马龙好笑地回头看他，“全是汗，给我手都沾上了。”
王楚钦冲他笑，但就是不撒开，马龙虽然嘴上说，但也全程没有挣扎一下，任由他握着。
听见主持人喊两个人的名字，王楚钦才依依不舍地撒开，挺直脊背跟在马龙身后往前走，从昏暗的后台窥见舞台的一束光，走向光里，与光同尘。
第一盘男双，王楚钦搭档马龙，挑边选接发。
王楚钦打的非常释放，甚至可以用狠厉来形容，有时候马龙不小心看他一眼，都能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惊到。
这一看就是憋了一股气儿上来的！
马龙瞬间放心了，把主导权交到王楚钦手上，配合他连下三局，中国队瞬间士气大涨，连绵不绝的掌声在场馆里回荡，久久不消。
王楚钦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属于他和龙哥的舞台，然后笑着握拳，冲孙颖莎所在的方向使劲挥了两下。
孙颖莎低下头掩盖下眼底的笑意，手指捏着口罩边缘往上提了提，遮住已经高高挺起的颧骨。
跑到场边跟教练击掌拥抱，王楚钦此刻开心的像个孩子，他太需要一场这样的胜利了，能让他重新燃起对赛场的兴奋和渴望。
马龙拎着拍子，不紧不慢地跟在王楚钦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眼里满是欣慰和心疼。
等王楚钦抱完撒手，才快走两步上前跟教练击掌。
教练呲着个大牙冲他笑道：“打得不错。”
马龙眉头微挑，也笑着回道：“还得多亏头哥带着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楚钦一脸憨样，不好意思地跟着笑。
再多的安慰也没有真真正正去赢下一场球有用，赢了自然就有答案了！
这一刻，掌声、呐喊声跟响彻全场的“王楚钦”，争先恐后的往耳朵里灌，像是要将他的耳膜震破一般汹涌，全身血脉偾张，脸颊带脖颈都透着淡淡的红色，王楚钦已经上脸了。
肖指导抱着他，用力拍着他的后背，激动的连声音都在颤抖：“好样的！就这样打！要把你的气势全部打出来！！！”
王楚钦眼眶泛红，像终于得到了家长认可的孩子，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儿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拍拍肖指导的后背，小声道：“我没给你丢人吧？”
肖指导放声大笑，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撒手把人放开，一双宽大带着厚茧子的手紧紧地握住他的臂膀，语气里是已经要溢出来的肯定：“岂止是没给我丢人，还给我长脸了呢，等回国我非得跟那群老东西聚一回，让他们知道知道我徒弟是谁，嫉妒死他们！”
“哎呀，肖指导，你可少捧两句吧，一会儿小尾巴都翘上天了。”马龙跟秦指导庆祝完，走到王楚钦身后，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开心的笑道。
王楚钦被压的险些往前踉跄了一下，闻言骄傲地抬起头，扭头看着马龙，得意道：“龙哥，你刚才也夸我了呢。”
“哈哈哈哈哈，等今天打完了，采访的时候我就当着记者的面批评你。”马龙没忍住掐了一把王楚钦的脸，看不出来一点成熟稳重的哥哥样。
肖指导一拍大腿，赶紧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钦儿，这事还得征求一下你自己的意见，我跟教练组商量了一下，你要是介意，我就去跟一会儿要采访的记者打个招呼，让他们到时候别瞎问。”
王楚钦自然知道这个瞎问代表着什么，连忙摆手，释然地笑道：“不用，这是我应该正视的问题，随他们吧，爱问什么问什么，不用打招呼。”
“行，你有这个心态我就放心了。”肖指导欣慰地笑着点点头，眼里满是对乖儿子的宠爱。
等肖指导离开去看台，王楚钦和马龙坐在场外，看下面樊振东的比赛。
马龙抱着膀子，上半身缓缓朝王楚钦靠近，小声道：“你有没有发现，现在肖指导很会护犊子？”
王楚钦憋着笑点头，也往龙队的身边靠，“嗯，都愿意跟人打招呼了，我何德何能啊。”
俩人凑一块蛐蛐不在场的肖指导，忍不住笑就默契地低下头，埋进臂弯里，一直蛐蛐到樊振东收拾好走到场内，才跟教练一起站起来，给他出主意、加油。
“没问题，没问题啊——”马龙鼓着掌，语气坚定地给樊振东鼓劲儿。
王楚钦也跟着鼓掌，十分卖力地喊：“加油！加油！”
樊振东点点头，把水递给王皓指导，拿上自己的毛巾走向场内，跟裁判和对面的运动员握手。
比赛开始，王楚钦跟马龙也没心思说笑了，一直在认真观看比赛，讨论战局，局间休息，连教练带龙队，一刻不停地给樊振东输出，生怕自己说漏一句。
王楚钦很有自知之明，这种时候，他这个做弟弟的鼓掌加油就够了，毕竟有王皓指导跟龙队在前面出主意，能让其他人再多说出来一句有用的话，都算这俩人能力不到家。
樊振东胜利赢下比赛，王楚钦看起来比他还激动，攥紧的拳头带着击破云霄的力量感高高举起。
马龙鼓完掌拍了拍王楚钦的肩膀，嘱咐道：“不是给你施压，下一场必须拿下。”
王楚钦脱掉外套，开始准备他的一套装备，笑嘻嘻地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是给我施压呢？”
指节勾着发带弹了几下，将压住的头发全都拨出来，弯下腰戴好髌骨带，稍微活动着身体，信心满满地道：“看我的吧！”
“嗯！”马龙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一脸欣慰，“加油！”
樊振东跟对面的教练击完掌，匆匆跑过来，挨个跟教练和队员击掌，到王楚钦面前的时候，王楚钦正弓着身子整理鞋。像是感应到了一般，属于少年般阳光的笑容挂在脸上，起身抬手，跟樊振东使劲击了一掌。
“加油加油！”樊振东兴奋地给他鼓劲儿，王楚钦点头，拍拍胸口道：“放心，没问题。”
第三盘男单，不是跟龙哥的双打，赢了也只能凑0.5分，而是真真切切属于他自己的单打，是证明他能力的赛场，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场外，在王楚钦看不到的视线里，马龙十指交叉紧握，神色凝重地望着赛场上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弟弟。
那道看着高大，但在他心里又透着些许幼稚、任性的背影映照在瞳孔里，马龙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嘴唇，万般感慨汇集于此，除了心疼竟再也找不到另一个词语来描述他此时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