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有一阵没一阵的委屈和深深的无助,我拿出耳机,手机播放了粤语歌《冷雨夜》,闭上眼睛,那忧伤的歌声传入了我的耳朵,强烈敲击着我本就孤独的灵魂:
“在雨中漫步,蓝色街灯渐露
相对望,无声紧拥抱着
为了找往日,寻温馨的往日,消失了
任雨洒我面,难分水点泪痕
心更乱,愁思绕千百般”
黑暗中,我慌乱地从背包里摸索了一番,掏出口罩戴上,那泪水,瞬间就沾湿 了它。我的心,既哀伤又充满着无限的疑问,最后,化成一股没来由的愤怒,我开始单方面暗暗谴责阿侍对我的“始乱终弃”、“不闻不问”:
“阿侍啊阿侍,如果你不在喜欢我了,大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南雪啊!犯不着通过这冷暴力的方式来使我心寒、绝望,这几乎磨损了我对生活的所有期待和信心,现在的我,阿侍你知道吗?我只有期待你的消息时才对生活有了期待,其他时候,我除了闷闷不乐,就是一种行尸走肉的状态。可是......可是我又能拿现在的自己怎么办呢?辞职信已经亲手递给领导了,辞职的消息早已传达到各个同事那里,我再也回不去了,阿侍,离开小北市后的这条艰难的路,我只能咬牙坚持下去了。可是,阿侍,你知道吗?我多么想丢下眼前的一切,就跑到你身边,你重新踩着单车载着我沿街边晃悠,那些日子多美好啊!呜呜呜......阿侍......”
我那颗近日来一直小心呵护不让它破碎的心,这一刻,再也无法止住悲伤地碎成了一地,找不到工作向生活妥协的不甘心、情场的失意,统统像把我扔进了一个死胡同里,无论我怎么寻找出口,都出不去,我的心,因此也上了锁。
再醒来时,车稳当地停在了香檀市电子厂门口,驻场中介穿着印有中介logo的红大褂、手中拿着白色喇叭走上了车,冲着仍然睡眼朦胧的我们喊道:
“好,大家下车了啊,现在咱们已经到了厂门口了,旁边小伙伴没醒的都叫叫他们啊,下车拿好自己的行李后排队跟我领身份证。”之后,他转身便下了车,所有人一下子褪去了方才的睡意,转而精神抖擞地纷纷下车,拿自己的行李。我跟在人群中间,取下米色双肩包,又从大巴侧部拉出了一个荧光绿的桶,以及桶内的床垫。确认没有东西落下后,我拎起了桶,向厂门口的台阶走去。
这时,中介正把所有的身份证放在台阶上,来来回回地数人头,看是不是能对得上。趁着空闲时间,我掏出了小卖部买的零食,一口又一口吃了起来,许是昨晚熬夜加上没有刷牙,此时的嘴巴干涩中带着一股食品馊了的味道。我强忍着刷牙的冲动,把食品一口又一口往肚子里送,原来,饥饿也可以改变一个人对一些事情的坚持,比如讲卫生。
“大家给我过来!那边的,听到没有,过来领身份证进厂了。待会儿领了就站在旁边,别乱跑,听到没!”中介的声音回荡在密集的人群中。
“知道了!”尽管大部分人都没吃早餐,丝毫没有力气的样子,可回答的声音却一点儿也不马虎。
中介低下头,开始一张张念名字。过了许久,终于念了我的名字,大家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我,我尴尬地走向前,取了身份证,退回了自己原先站着的位置。
大概花了二十分钟,中介把身份证发完,跟保安打了声招呼后,闸门便开了,我们一窝蜂地过了闸门,走进了一栋大楼。
“来,先把行李都放这儿,然后在门口排好队,待会儿大家一起去面试。”
大门进去,左边往里走是一排排空货架,好似就等着我们这一波人来放东西似的。我走了没几步,看到有一个空位置,便把桶往上一甩,把它放在了最底层的位置,随后,从背包里拿出了贵重物品,便把背包靠在了桶的旁边。
“大家都放好没?都过来排队了!”没过十来分钟,红大褂中介不耐烦地催大家,大伙识相地迅速放完东西,在门口整整齐齐排好了四列纵队。
“待会儿我们带大家进去里面面试,在这里,我说几点,大家一定要注意听啊!如果你不听,等下面试不通过就不要怪我不帮你啊!一定要听清楚了啊!第一点呢,等下他们会问你几个问题,薪资怎么算啊,统一说按照中介的合同,每个小时21块钱,做满两个月,第一个月每个小时补贴9块钱,后面的月份依次每月递减1块钱,这个大家清楚吗?”
“清楚!”我跟着人群,爽快地回答。
“很好啊。那第二点呢,就是等下身上露出胳膊腿部有伤疤的、纹身的,他们是不要的啊!还有头发的颜色很夸张的,他们也是不要的啊,我这里先跟你们说清楚。这个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很好,接下来最后一点,就是通过第一轮面试后,他们会有一个身体健康测验,只要跟着口令一起做上下蹲、原地高抬腿跳之类的动作就可以了,这个不用担心。大家今天早上的任务就是通过面试,然后下午来做体检,明天看体检结果合不合格,合格就可以来上班了。”说完,红大褂中介领着大家拐进大门右边,在一大排椅子上坐着等面试。面试场地设在离座椅五米左右的位置,我们可以看得到面试官,却听不到面试官问的问题。我只好无奈地低头玩着手机,这不是看不起这样的面试,而是打心底里就觉得,这个工作也不是非要不可,厂嘛,这个进不了,还有大把呢!不愁不愁。
由此,我想到人生中很多执着的时刻,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好像可以放松一点,不那么执着,心态稳住了,一切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