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文章?冯大人在开什么玩笑?”
宋鸣本不想说话,可实在有些忍不住,在来济县之前他就一直关注这位素未谋面的哥哥,知道他就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
他连考三年不中,偏偏到今年参考就能写出惊世文章。
这怎么可能。
就在考题公布后,他们也得知了考题,截搭题本来就难度极大,他看过之后都不知该从何入手,宋池怕是连题都看不明白吧。
“还请首辅大人阅览考卷。”冯元双手呈递过去。
宋世文狐疑接过放到眼前看起来,不过片刻就露出惊讶神色,他看得入神,又不自觉的转为喜色。
文笔自然流畅又富于波澜,立意高远,辞简理博,文风蔚然,神采充沛。
宋世文能成为当朝首辅就是因他文章写的好,当然能评判出来,冯元所言非虚,这确实是一篇惊世文章!
只是……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宋池身上。
“这真是他写得么?”
宋世文不相信!
这个儿子文武皆废,不是他恶意评判,事实就是如此,整个济县早已传开,人尽皆知。
看这篇文章,唯有状元之才方能作出,他也颇为喜欢。
以君子为题,引申到仁义为民。
这正是宋世文一直标榜的,他爱惜羽毛,自诩君子,清白坦荡。
如此好文难得一见,宋世文根本不相信这是宋池能写出来的。
到这时,宋鸣也发现不对劲,他直接从父亲手上抢过考卷,目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宋鸣没什么真才实学,但见识还是有的,这分明就是一篇惊世文章!
“这不是他写的,绝对不是!”
宋鸣呢喃着,他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宋池。
英俊的脸上甚至都带了几分狰狞。
“你作弊了,你一定是作弊了,以你的水平资质怎么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宋鸣近乎失态的大吼。
这般过激的反应让白永都极其意外。
“白知县,他是不是作弊了!”宋鸣目光死死盯着白永要他说出答案。
白永神色微怔,欲言又止,他不敢跟宋鸣对视却是低下了头。
“咳。”
这时,宋世文干咳了一声,宋鸣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当即有所收敛。
“他作弊了吗?”宋世文也亲自问了出来。
“下官跟白知县共同监考,宋池几乎就在我们眼皮下,并未发现作弊,而且他是第一个交卷的人。”
宋世文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还没到交卷时间,过去也就一个时辰,他竟在这么短时间写出如此文章?
“会不会是提前知道考题?”宋鸣不甘问道。
要不是有外人在场,宋池就准备开喷了,他直接道:“出考题的可是白知县!”
“是啊,考题是我出的,绝无外泄可能。”白永忙着附和,他可不敢背泄露考题的锅。
鸣少爷怎么能问出这么没脑子的话?
我就算泄题也不会泄露给他啊,我是不想要前途了,还是不想要命了。
“我.....”宋鸣知道自己又失态了,可这根本不受控制。
别人不知道,面前这个写出惊世文章的人可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他越显露才能对自己的威胁就越大。
而且他现在还疑似有不举之症,都不能给宋家传宗接代,这更是让他危机感强烈。
“我不相信他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宋鸣紧咬着牙。
“是不是宋池所作,是下官跟白知县两位主考官认定。”冯元意思是宋鸣根本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你.....”宋鸣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区区七品知县也敢这么跟他说话。
这时,宋世文突然问道:“冯知县为何对这篇文章如此上心?”
他说的是文章,其实言外之意就是人。
“好文难见,人才难求,若是让这篇文章蒙尘就是我这个主考的失职!”
冯元抱拳道:“下官斗胆,请首辅大人评判,凭此文章该不该定为县案首。”
话音落下,屋里气氛陡然变的沉寂,几人目光都集中在宋世文身上。
宋池也起头看向宋世文,父子二人眼神在空中交汇。
这个逆子莫非真有才华?
那为何他之前那般平庸,甚至如同废物一般,莫非都是在藏拙?
宋世文越发有些看不懂这个儿子了,难道我之前真是错怪了他。
“首辅大人,还请您决断。”冯元再一次问出,才让宋世文回了神,他是当朝首辅,当然有资格决断。
“定为县案首,明日放榜时公布。”
宋世文当下做出评判,这样的文章别说在县试,就是在府试院试中拿到案首也没有问题,他是当朝首辅若是连这点公允都没有又如何服众?
再者,写出这篇文章的可是他的儿子。
儿子!
宋世文神色一阵恍惚,他想到宋池在宴会上的表现,才学能够造假伪装,但沉着冷静,应对自若可是装不出来,莫非他真有才学?是我之前误会他了?
他不由开始反思。
“谢首辅大人评判。”冯元再度抱拳,还对宋池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宋池思忖着,果然是文好可破万法,成功拿到了县案首,当然也离不开冯知县的助攻。
他知道冯知县能来这里定是梁轻舞的原因,甚至很可能交代了要照顾自己。
先暂时收回梁轻舞是渣女的话。
“父.......”宋鸣欲言又止但还是忍住了,只是他的手紧抠在座椅扶手上显出心里浓浓的不甘,一双冷目直勾勾的盯着白永,其意不言而喻。
让你诬陷他,给他安科举舞弊的罪名,你倒好竟给搞出一个县案首。
白永不敢跟宋鸣对视只能无奈的低下头,他真是尽力了,这锅真背不了。
你怎么不问问你父亲,至少要等十天后才会上任的冯元为什么提前赴任,州衙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真是倒霉催的。
这可不是一场普通县试,宋池在女帅归乡宴上毫不客气的打了鸣少的脸,致使鸣少声名大受影响。
若是宋池在县试落榜,甚至做了舞弊之事就表明他原本就没什么才学,在女帅归乡宴能出彩是有人在背后教授。
而今他非但没有落榜,还成为了县案首,岂不是显出他有真才实学,那首辅公子不就是沽名钓誉吗?
当然,最悲催的是韩家,韩元正跟宋池有赌约在身,输了的后果可是相当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