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之前说的提亲……”
“别急啊,我这不是给你撮合着。”
心里有了盼头,王子服的相思病好了大半,不再卧床不起,每天好好吃饭调养身体,为的就是等这门亲事成了,自己能有个好形象去见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姨表妹。
王子服现在是高兴了,他表哥可犯了愁,当时编一个姨表妹出来真的只是顺嘴而已,王子服当时那个情况,根本不能说找不着。
王夫人本家姓吴,这位表哥是她弟弟的孩子,她的几个姐姐的确嫁到了附近几户人家,从家族关系里找找,给王子服找个姨表妹出来很容易,但他们家这代里没出过什么远近闻名的美女,王夫人更不记得有亲戚住在西南山那一块。
说白了,西南山那片地方本来就没多少人口流动,没听说有村庄,表哥之后也去那边找了很久,什么都没找到。
现在别说什么姨表妹了,除了偶尔会在山道附近出现的柳清缘,表哥就没看见过其他活人,西南三十里外到底有没有村庄,目前还是个未知。
表哥这边找不到人,王子服那边也有些等不及了,对方出去找人的当天就回来说要帮他操办婚事,现在自己都从卧病在床变回能跑能跳的状态了,表哥承包的这门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人家就那么一个女儿,选人自然要精挑细选……”
王子服已经问过很多遍了,可他这位表哥从不正面回答进展,每次都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搪塞过去。
最开始,他觉得是自己表哥真的忙,因为对方已经成家,要顾及的事肯定比自己要多,但这拖得也太久了。
能因为过于思念而患上相思病,足以见得他对那名姑娘的在意,之前身体差不支持,现在王子服身体好了,能跑能跳,于是第二天,他揣上当初那支没有枯萎的梅花枝,直接跑出家门往西南而去,期间没和任何人说。
等王夫人和表哥发现人不见了,让人出去找的时候的时候,王子服已经走入山道,三十里路而已,只要能再见到那个姑娘,他觉得这并不远。
“这些家伙……应该都去看看脑子。”
柳清缘坐在豁然之境里,跟着单道士回来后,他把人打发走,抽空去系统空间审了审剩下三个非法穿越者,一个比一个离谱,卧龙凤雏二赠一。
“如果那些非法系统手下的人最后都会变成这样,我觉得你们该招一些心理医生,说不定会有奇效。”
因为和非法系统签约就是一条路走到黑,任务成功什么事都没有,一旦失败被抓到就整个完蛋,导致能混成经验老手的,精神状态或多或少都有点奇葩。
易阳与系统联系最近,抓到他才一起找到了对面的系统,所以在把烟交给地府处理后,第一个审的就是他。
这个家伙满嘴炮火车,有些话的前后逻辑都是矛盾的,柳清缘一开始以为易阳只是因为被抓了不服气,像再挣扎,到了后面才发现,他那谎话连篇竟然真的只是一种“习惯”。
是的,习惯。这人从前到底经历过什么,柳清缘不知道,只知道如今这个易阳,说话永远真假参半,对于他的口供,无法完全信任,每一句都需要仔细琢磨。
明明都被抓了,非法系统也跟着落网,说假话得不到任何好处,而且在系统空间里,审问为什么还这么麻烦?
他这么做的答案也很奇妙,小五检测到易阳自身的情绪波动非常小,像是没有欲望一样。
也就是说,易阳对自家系统派遣的任务本质没什么追求,只不过上面的要求必须完成,他才尽职尽责的干活,自身诉求?不好意思,这人什么想法都没有,由山魈变异成的影看起来都比易阳更希望任务完成。
这里最古怪的地方,是柳清缘明明记得,他和剑非道打上京城,拎着剑在天上追杀的时候,易阳表现出来的不是这个性格,收万劫跟他们接触时也是,如果之前那些全是基于自身谎话演变出来的演戏,那这家伙就有点太吓人了。
演技这么厉害,他才该是绑定马甲系统的那个。
“弦首和李道长他们遇到的迷阵是兰英的手笔,那长清蛇窟呢?”
蛇窟封印的遗存上也有穿越者的手笔,但目前来看,跟抓到的人不沾边,听说那只螳螂不知封印外的岁月,他还以为是跟迷阵有关系呢。
结果不是,真正有关系的是兰英,蛇窟自家一条线,这个被穿成筛子的世界啊。
“当初谁说这个世界轻松的?”
一堆乱七八糟像解密一样的东西,这里是聊斋,志怪类小说衍生的世界,这堆剧本杀一样的玩意儿都是什么鬼啊?
【我也说过,组织相信你的能力。】
将原本简单的流程变得麻烦,这何尝不是一种主角光环?
“这种能力大可不必。”
柳清缘宁愿少收点能量,来些简单的,能用武力轻松解决,或者他只需要旁观的那种。
“说起来,既然天道会在暗中推波助澜,那位关道长的特殊体质,会不会也跟这些有关?”
反正在柳清缘没在原着里听说过什么“关松生”,这人的身世和体质都很特别,特别到不像是聊斋的画风。
迷阵是关松生无意踩进去的,蛇窟封印里的螳螂是关松生引出来的,母亲未婚先孕,棺生子,天生带有阴气,身世有隐情……所有标签摞一块比古尘还高,这人简直不对劲到原地飞升。
在柳清缘苦恼的时候,婴宁家突然来人,鬼母邀请他过去一趟。
看看天色,已是日暮西山,过不了多久就要入夜了,的确是鬼怪活跃的时期。只是他实在想不起来,鬼母那边会有什么事找自己,婴宁平常很少出家门,小翠隔三差五的去找,真出了问题,小翠这个狐仙当场就能解决。
不过比起在豁然之境里头脑风暴,出去走走总是轻松一些,他也就应邀去了,等走到大门前,就看见有个书生坐在门口,是从家里跑出来的王子服。
王子服拿着梅花枝,这花枝明明早就干枯了,上面的梅花却不见凋零,将花枝带回来后,王子服整天不是揣怀里就是睡觉时压在枕头底下,这枝梅花保存还能这么完好,让人联想到到一些法术类的东西。
他跑出家门后,按照自己表哥说的往西南而走,进了山道,穿过茂密的树林,路上行程有没有三十里不知道,他只感觉自己走了非常久,好像一整天都在山林里晃悠。
不知从哪条路开始,路边各种野花的数量逐渐变多,王子服循着一条狭窄的小路一直往前,最后还真让他走进一个小村子里。
这村子不但小,人烟也极其稀少,基本看不见什么人,他觉得古怪,就顺着脚下的路一直往前,尽头是一户比较大的宅院,应该是村子里的大户人家。
在道路尽头,王子服看到一个少女模样的人站在门口,正抬手往自己的发间别花,王子服最开始只是想过去问问路,少女听见脚步声回头,四目相对后,双方都有些惊讶。
因为这个在家门前簪花的少女,就是当初王子服见了一面便念念不忘的人,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看见他的出现,对面的少女也很惊讶,但她又很快调整心态,冲王子服笑了笑跑回家门之后,宅院大门也跟着一起关上,只剩下一道虚掩着的缝隙,方便里面的人观察外面。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王子服心里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可很快他又想起自己表哥说的话,对方是自己的姨表妹,这家人是自己的亲戚,少女的母亲便是自己的姨妈。
现在,用来探望亲戚的借口上前是最稳妥的,可自己跟这家亲戚从前没有一点交集,要不是元旦那晚的事情,他都不知道西南山这里还住着一位姨妈。
若是这样直接进去,就显得有些冒失了,可没有合适理由的话,他又该怎么敲门和里面的人接触?
在这种纠结中,王子服拿着梅花枝在大门口徘徊,就这么一直耗到了傍晚,被柳清缘看到。看见他坐在门口,柳清缘心里好像明白了些。
“王公子在这里作甚?”
“剑子仙长?”
王子服一抬头,看到了从前结识的“仙人”,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哦对了,这位就住在西南山上,对方偶尔就会到城镇上逛逛,山里既然有村落,双方平时肯定有交集。
“之前听你表哥说,你生病卧床不起,这是已经好了?”
“之前那只是些小病,我如今已无大碍。”
想自己之前的“相思病”,王子服就想到跑进屋子里的少女,想起自己还没找好上门拜访的理由。
“天色不早了,公子不回家?”
柳清缘像是没看见他的纠结,抬头看看天边的夕阳,询问王子服为什么还不回家,城里有宵禁,山里到了晚上不安全,他这么问倒也正常。
“已经这么晚了?”
王子服跟着一起看天,看到那日落西山之景,才发现时间真的太晚了,自己上午出的家门,竟然在外面待了一天。
更神奇的是,三十多里的路程,从上午到傍晚,自己不吃不喝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此地离城里可不近,王公子来这里做什么?”
柳清缘抽空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在那条门缝里,能看到里面人的一头乌发,以及发间别着的杏花。
“山里不安全,不如吾送公子回去?”
“不、不用。”
好不容易找到心上人,王子服哪里会愿意走,但是要他说实话,说自己是为了找从前见过一面姑娘走到这里,这不显得他像个流氓吗?
在他纠结之时,大门开了,一位老妇人从里面走出来,她先是与柳清缘见礼,又看向王子服。
也正是这个时候,王子服看到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从柳清缘身边走出去,得了老妇人吩咐后,又径直往屋里去,拉上躲在门后的少女,将人拉走了。
奇怪,这个丫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刚才只看到剑子仙长一个人站在那里,没看见什么丫鬟啊。
不过就存在感这方面,这位从头到脚一身白的仙长的确更抢眼,可能真是自己忽略了吧。
不只柳清缘,老太太把王子服一起迎进来,虽然王子服纠结半天找不出合适理由,眼前的老太太倒是没怎么在意,据她所说,王子服自上午就在她家门前逗留,觉得他是个书呆子,在这里徘徊这么久肯定也饿了,打算让他也进去坐坐,吃点东西。
王子服当然是愿意的,跟着一起进到院子里,村落整体很小,宅院从外面看也没多少特别。院子里面却百花齐放,白石铺路,院墙也是崭新的。
的确是大户人家,就是不知为何,周围看不到该有的仆从,显得院子里有些空荡。
走进来后,柳清缘先一步往其他地方去,剩下老太太吩咐人给王子服上菜,在等待的时间里,她一直盯着王子服看,最后问了这么一句。
“公子的母亲可是姓吴?”
“是的,我母亲本家姓吴。”
说完这话,王子服听到对面惊呼。
“那就对啦,你是我的外甥,你母亲是我妹妹啊!”
王子服对此不觉得意外,他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找自己的姨表妹和姨母,老太太惊呼完也很快接受,这些话本来就是准备好的。
在另一个房间,与他们隔着一堵墙,正好听见这些话的柳清缘也不觉得意外,因为他知道会这么发展,并且也能料到之后的一些事情。
如今看来,鬼母是决定把婴宁托付给王家了。
这个过程唯一会惊讶的可能只有王子服的冤种表哥,他当时说的姨表妹真的只是随口胡掐,毕竟他根本没见过婴宁,撑死知道西南方向真有人住在这里罢了。
不过表哥没机会惊讶了,王子服一声不吭的跑出家门,还直接消失了一整天,王家找人都快找疯了。
“这个臭小子,到底跑哪去了?!”
有些时候,王夫人真的很想抄起棍子给自家这个不省心儿子几下,但王家就这么一个儿子,王老爷人都没了几年了,打坏了没法重新练号。
“会不会跑西南山去了?”
表哥想起王子服昨天的追问,他觉得这小子八成是自己去找那位“姨表妹”去了,当初就是怕他这么干,自己才说要帮对方提亲。
可西南山的村庄还没找到,姨表妹也是胡乱编的,能找到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