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大爷回来了。
他满脸兴奋地拿出手机，准备把刚才的吵架视频分享给罗杰，但被罗杰礼貌地拒绝了。
大爷一脸开心地说道：“有个老头拿了个水缸，居然比我这个还大。
估计能把范老师装进去。”他笑得前仰后合。
《华山鉴定》节目里有两个大咖：白老师专门鉴定玉器，范老师负责陶瓷。
罗杰在来之前做过些功课，听大爷这么一说，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范老师被塞进水缸的画面。
那只青花瓷缸，确实得比眼前的这件大上好几圈。
“那范老师怎么看，东西真不真？”罗杰好奇地问。
“当然是假的啊！”大爷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之前在网上看过，类似的要卖 899。”
“哦，原来是这样。”罗杰捂住嘴点了点头。
大爷的说法有点自爆，他忍住笑不敢出声。
见大爷还有些意犹未尽，罗杰继续和他闲聊：“大爷，您认识个姓陆的老教授吗？”
“姓陆？不认识啊，怎么了？”大爷好奇地问。
“没事儿，随便问问。”罗杰心里暗想，看来陆姥爷并不是什么大人物，王小米有点夸张了。
“对了，您这件宝贝现在大概值多少钱？”罗杰接着问。
“大概不好估计。”大爷摸了摸下巴，神情变得认真，“要是在国内的话，像嘉德、保利这些拍卖行，估计能拍个 20万左右。
不过要是能送到佳士得拍卖，拍到 40万应该不成问题，只是没这个渠道。
怎么了小伙子，你对这个感兴趣？”大爷眼神一亮，似乎有些期待。
“不不不。”罗杰连忙摆手，心里暗叹，没想到大爷已经在考虑把这个宝贝送去拍卖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
“哦，那你打算带什么宝贝来鉴定？”大爷好奇地问。
“高古玉。”罗杰指了指自己背后的书包。
虽然大爷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罗杰却没有打算拿出来展示。
大爷似乎明白了，没有继续追问，转过头去与前面的一位大妈分享他拍的视频。
……
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罗杰终于快到鉴定台了。
在距离鉴定台还有几步的地方，工作人员根据藏品的种类，开始将大家引导到不同的专家面前。
“大爷，瓷器的话找范老师。”工作人员对大爷说道。
“那你呢，小伙子？”他转向罗杰。
“我有两件。一件玉器，一件陶器，鉴定费都交了。”
“那你可以先鉴定一件，鉴定另外一件时要过来找我，不要直接插队。”工作人员提示道。
“明白，明白。”
这时，前面还有两个人排队等待鉴定玉器。
罗杰只能再稍等片刻。
相比之下，大爷似乎幸运得多，他前面的人刚鉴定完，马上就轮到他了。
罗杰站在队伍中，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
他有种直觉，等会儿肯定会有些热闹。
果然，大爷表现得非常从容，直接一手提起那只庞大的青花瓷缸，毫不费力地就将其放到了鉴定台上。
这种尺寸的瓷器一般不会放到台面上。
但大爷动作太快，范老师根本没来得及阻止，最后只能帮忙稳住瓷缸。
罗杰瞄了一眼，正巧看到范老师那副如同便秘般的表情。
“大爷，您还是把这件瓷缸放下吧，放到地上我能更好地看一下胎质。”
“没事，这样也行。”
大爷依然双手抱着瓷缸不放，完全不顾专家的建议。
范老师有些无奈地歪了歪头，看了看底部，又伸手摸了摸。
他叹了口气，说道：“您这件瓷器，应该是新的。”
“底部的胎明显是机器生产的，而且釉面上有一层反光……”
“什么反光？那是宝光！”大爷立刻大声反驳。
罗杰在旁边忍不住偷笑。
尽管大爷反驳，范老师依旧维持着他的专业态度，语气平和地解释道：
“贼光和宝光可不一样，贼光刺眼，通常是新做的瓷器才会出现这种现象。”
“刺眼？我怎么没觉得刺眼呢。
你觉得刺眼，那是因为你眼睛有问题。”大爷理直气壮地反驳。
范老师无奈苦笑，继续耐心解释：“您这件瓷器，应该是仿制故宫博物院里的青花人物纹缸。”
“你说这是仿的？”
“对，我说它是仿的。”
“凭啥说我这仿的？说话要有依据。”
大爷指着范老师说道：“这东西在我家里放了有一百多年了，那时候故宫还是皇帝住的地方，哪里有什么博物馆？
凭什么说我这件就是仿的？
我告诉你，我这才是真的。
故宫那件，要么就和我这个是一对，要么就是假的。”
罗杰差点儿笑出声来。
罗杰正等着看接下来的发展，突然背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小伙子，轮到你了。”
罗杰回头一看，果然，前面已经没人了。
白老师和他的小助理此刻也都在边上，正看着那位大爷，笑得不亦乐乎。
罗杰走上前，把包里装着玉猪龙的盒子取了出来，递给了白老师。
“哟，玉猪龙！”
白老师看到罗杰递来的宝贝，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他立刻把玉猪龙拿起来，向旁边的直播镜头展示。
“大家看看啊，这可是红山文化的玉猪龙，还是鸡骨白的！
如果这件是真的，那简直就是国宝！”
直播间的几万观众见状，也都开始热议起来。
【终于来国宝了，会不会是国宝帮的？】
【原本以为范老师那边已经够顶级了，没想到重磅人物在这儿】
【白老师，怼他一波】
【这玩意是不是涂了颜料？】
【是石灰石，我买过】
白老师展示完后，拿起手电筒开始仔细观察，同时问道：“藏友，这件东西是怎么来的？”
“祖传的。
这件是我爷爷在 xxx收来的。
罗杰随口提到的 xxx地名，正是红山文化遗址的所在地。
玉猪龙的种类很多，他的这件是根据该遗址出土的那件仿制的。
白老师听了，忍不住笑了：“看来你研究得很深啊，知道那是出土地。”
罗杰心里暗笑，那当然，不能留下破绽。
“哈哈，小伙子有点意思。”
白老师边笑边继续查看，突然，他的笑容消失了。
他皱起眉头，把玉猪龙举起，对着天花板的灯光仔细观察，眼睛仿佛要穿透玉石一般，凝视了五六秒。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玉猪龙放回盒子里，目光变得锐利，直视着罗杰：
“小伙子，实话告诉我，这件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