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玖砸巴砸巴嘴遗憾,“好吧,这可是我特意找人弄来的。”
“大战在即,怎么想起喝酒?”李云芍趿拉着软底布鞋走过去。林远玖蹭蹭身子,给她让出个地方。
“大战?谁知道还能不能打起来呢?”林远玖手肘撑着台阶仰躺长出口气,“云芍,看样子咱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哦。”
“形势尚未确定,怎么说这样的丧气话?”
林远玖摇摇头,一头栽进李云芍怀里哼哼道:“这里连酒都没有,我这几壶还是拿着凉水兑的,一点儿酒味都没有!云芍,我啥时候才能过上原来在江城的日子啊!”
“可怜见的,怎么混到这种地步了?”李云芍陪着调笑,拿起倒地的酒壶闻闻了,“喝醉了?”
“没有,大不了我再带你回北地。咱们就在北地缩着。”
“大费周章,不要了?”
“那能怎么办?我总不能置你们于不顾?那我成什么人了。”林远玖抱着李云芍膝盖,打个大大的哈欠睡意上来也不愿意回去睡觉,抬手扇自己两巴掌凑到李云芍面前悄悄道:“咱们回北地屯兵屯粮,这天下是要乱起来了。到时候瞅准机会干票大的。”
李云芍挑眉,“怎么说?”
“饥荒灾害还有徭役赋税,如今大批难民都往南跑,祈求狗皇帝的庇护。你觉得那群久坐庙堂的人物不想想法子?想出法子更好,省得百姓受罪,我猜啊,他们大概率是想不出法子的。想不出法子有什么后果,还不是就在眼前?”
“说的有道理,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等,等朝廷来人,等正义之师揭竿,等天下大乱,到时候咱们顺而为之,先清算江城那群家伙,占了凉州再说。”
“既然你都打算好了,还在这里愁什么?”
“我心里过不去,我心里难受!你摸摸,”林远玖说着操起李云芍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放,手爪也不忘向上揽住李云芍细腰,脑袋在她胸前来回蹭,“云芍,我吃亏了,我难受。”
宋轻言睡的迷迷糊糊去摸身边人,空荡荡的床铺,心中一惊脑子立刻清明起来,趿拉着鞋就出来找。
出了门看见两个抱在一团的女人,满脸黑线。
“喂,林将军,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借酒消愁,是想勾谁呢?”
李云芍抬眸,对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冒火眸子,下意识推开怀里的林远玖。
林远玖搂紧不撒手,言语挑衅,“宋大人,大半夜不睡觉出来打扰别人好事可是不道德的。”
“那是我媳妇!”宋轻言一字一顿,恨不得将林远玖钉在耻辱柱上。
“哦,”林远玖起身缓缓来了句,“那又怎么样?”
言辞之嚣张,宋轻言忍着火气勾唇一笑,“原来林将军如此寂寞难耐,不如我现在去找元王,让他陪你彻夜长聊?相信林将军和元王更有话说。”
林远玖听了这话,表情像是吃了屎一般,“宋,轻,言,算你厉害!”
“娘子,更深露重,你身子才刚好,还不回去休息?”宋轻言伸手,说这话时温柔极了。
李云芍识趣将手搭上,小媳妇一样随着宋轻言回屋。至于堂前的林远玖,不好意思,各自保命吧。
屋里瞬间暗下去,宋轻言拉着微凉的手指,“冷不冷?”
“不冷。”
“我想也是,若是冷了,也不会在外面待这么长时间。”
“轻言,”李云芍就知道自己这口气松的有些早,来了来了,考验来了。
“嗯?”宋轻言侧耳,依旧温柔回应,只是整个脑袋抵在李云芍颈窝猛吸一口。
“我没有喝酒。”李云芍主动交代。
“嗯,那怎么一身酒味?”
“跟她一起沾染了些。”
“嗯,睡吧,你身子还没好清楚。”宋轻言拉着李云芍上床,胳膊环着她腰肢头颅微垂,任由日子喷洒在李云芍颈肩。
李云芍听着轻缓的呼吸声,手掌摸上颈窝处脑袋,长叹一口气解释:“我只是出去,看你睡的熟,才没叫你。”
腰间手臂瞬间收紧,宋轻言嗯了一声。李云芍脖子上一阵湿意。
“我没事,乖。”李云芍自然明白他这些日子的心惊胆战,也不想让他一直压在心里,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温柔成熟的宋轻言固然很好,但是她还是想要李家村那个抱着自己大腿撒泼打滚的宋轻言。
“云芍,我太害怕了。”宋轻言吸吸鼻子,勉力压下喉间涌上的艰涩委屈,“我以后可以挡在你面前,什么事情都能挡在你面前,你不要在受伤了好不好?咱们回北地,晋城不要了好不好?我不想让你再为了不相干的人受伤!”
李云芍搂紧抽泣不止自怨自艾的惶恐小兽,耳边全是他呜呜咽咽自责的埋怨,“如果我再有用一些,你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如果我再有用,,”
反反复复的这句话如同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着李云芍心口最柔软的地方,钝痛穿过心脏蔓延至全身,疼的李云芍仿佛又回到从前受伤一个人默默舔舐伤口的时候。
“宋轻言,你已经很厉害了。”李云芍双手捧着泪流不止的脸颊,指腹抚去那些无能为力的悲伤,眼睛里全是郑重其事,“你一个人能撑到救兵过来,没有乱了阵脚,已经很厉害了。”
“可是我不想!”宋轻言怒喊一声,“我一点儿都不想!他们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在下面拼死拼活孤立无援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能力救你!”
宋轻言手忙脚乱将人箍进自己怀里,愤愤道:“幸好你没事,幸好他们识时务,不然我真得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晋城是他们的家,有难了,自然都要拼尽全力保护它。”李云芍安慰之余轻笑一声,“我很高兴。”
宋轻言下巴抵在她脑袋上闷闷说道:“高兴什么?”
李云芍摇摇头,高兴能有一个人将自己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高兴自己的心意没有被辜负,甚至在看见宋轻言的眼泪时,心痛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窃喜。
“以后不许跟林远玖挨得这么近!”宋轻言哭了一通后,温柔的假模样也装不下去,出言警告。
“为什么?”
“你们都是有家室的人,要注意身份!”
“我有家室,她哪里有家室?”
宋轻言带着李云芍歪倒在床上,手脚并用钳制住她上去咬了一口,“还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