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述也似有所感向这处望了过来,四目相对,他不由惊疑道:“这位苏姑娘,难不成认出了他?”
应当不会,那日他在苏府中都没有露面,她又怎么会认出他来,他平静垂眸,只心想苏烈应当也不会告诉其他的身份才对,但这苏姑娘看他的眸光,却总让他觉得不似第一次见到他的反应。
萧翊坐在上首,虽与陆老太爷聊着天,注意力却是隐隐的放在女眷席位上的,只一个转眸,便看见苏姜的眸光似落在了什么地方,他神色微眯,不由顺着她的眸光看去,最先看见的便是苏烈,不过很快,便就注意到了苏烈身边坐着的男子。
长相俊美,浑身气度也不俗,只不过,在京城他好像从未见过此人。
心中有疑虑,他却也很快便转开了眸光,因为知晓现在不是探听此人身份的时机。
苏姜收回视线,心中却不似面上如此镇定,父亲真的与木先生相识,这是她前世从不知道的事,一时之间,她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来,难不成前世还有什么她不知晓的事情不成?父亲若是与木先生相识,为何她从未听其提起过。
她似在走神,旁边的陆元柔看了出来,只拉了拉她的袖子道:“姜姐姐,你怎么了?”
苏姜笑了笑,只发现许多人竟然都在打量她,只得道:“我没事。”
这些解不开的谜题,她回去可以再打听,不过现在还是不要去想这些为好,毕竟她是在参加陆家大公子的婚宴,因为有陆元柔的缘故,她对陆家大公子还是较为敬重的。
听见锣鼓声,终于外面迎接新娘的陆元若终于进府了。在一片炮竹声中,陆元若牵着旁边盖着盖头的新娘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此时他一身红衣,胸前还戴着一大簇红色的缎带花,看起来整个人既英俊又柔和。
旁边的新娘虽看不见容貌,但那双纤细的手也抓着红色的缎带花。
一时间众位姑娘都看向了两位新人,气氛也不似刚才僵硬,反而不时会听到两句夸赞新人之声。
一位夫人不由的道:“这陆大公子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
旁边的人也附和道:“是啊,陆大公子文武都十分厉害,又生的出众,在京城,也算是女儿家想嫁的男子之一了。”
不知谁的视线又落在了对面的男子席上,只道:“除了太子殿下之外,这些男子也只有苏公子与白鹭书院的沈大人能够与陆大公子相比了。”
他们提到的苏公子便是苏晏,虽苏晏是苏烈的养子之事众人都知晓,可苏烈没有亲子,苏晏这个养子便就是以后无可厚非的苏家家主,众人在每每提及到苏晏时,自然也会想到苏姜,苏姜若是不嫁给太子,定然会嫁给苏晏,这是她们都心知肚明之事。
也正是因为心知肚明才更加记恨,她们想嫁都嫁不成的人,苏姜只需触手便可及,容貌比她们生的好也便罢了,这命也是让人记恨的好,明明性情这般,那苏晏却是对她百依百顺。
一时之间,众人的眸光都落在陆元若身上,只道:“还是这陆大公子的眼光好,娶得人并非草包之辈,听说这位李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某些人可强了不知道多少。”
苏姜知晓她们是在说自己,却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这些言语早已经伤不到她,她心中甚至连一丝愤怒也无,却见陆元柔忍不住了,只回怼道:“一般说别人是草包的人自己恐怕也没有什么学识吧,我哥哥平日里便常说,做人不仅要读书识字,更需养德,只有无德浅显之人才更喜置喙旁人。”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都愣住。
她们实在没想到,陆元柔竟然会公然帮苏姜说话。
心中虽气愤,知晓陆元柔是暗指她们是无德之人,可如今是在陆家,她们自然不会那么没有眼力见的惹陆元柔,只冷着脸住了口,心中却是恨死了苏姜。
都是因为她,才会引得她们如今这样难堪,她们心中才不觉得自己是说错了,苏姜就是个草包,若不是她是苏烈的女儿,只怕京中都没人会娶她。
苏姜见陆元柔竟然肯为自己出头,心中也是意外,她并不是好脾气,只是如今觉得有些小事不需要与人计较,可陆元柔这样一开口,定是会因为她得罪了不少人。
想到此,她只拉住陆元柔,低声道:“柔儿,需知世间没有人会得所有人的喜欢,所以不必与之争执,人的成见就像是一座大山,若是越抗争,便越是受其所累,不如随他去。”
陆元柔听了此话,虽心中还是气愤,脸色却缓和了一些。
今天是她大哥的大喜之日,她自然也不想闹出什么不快出来。
坐在上首的萧翊早已经注意到了女眷席中的龃龉,只眸光落在苏姜面上,发觉这次见她,她似乎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以往只要他出现的地方,苏姜的眸光便如影随形,无论他什么时候去看,总是会与之对视上,他对她那种直白又倾慕的神色是分外厌烦的。
可今日,从他出现到现在她似乎都没有看过他一眼,怎能不让他疑惑。
难不成是因为落水之事,他没有出手相救,她便当真介意了?
若真是如此倒也好,萧翊想着,她若是真正死心,那么他太子妃的人选他便可以自己决定了,想到此,他的面上不由的浮现出一丝笑意,面上虽笑,眼底却尽是阴霾。
苏姜哪里会知道有人悄悄的把她记恨上了,她此时只看着不远处的一对新人出神。
上一世,她也曾穿过那样一身大红色的嫁衣,那时的她是喜悦的,嫁给了自己心悦之人,对苏姜来说,便意味着以后无论如何她都能够跟萧翊生同寝,死同穴。
可是后来现实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即便她当了皇后,抛却这个身份,她就只是一个不被丈夫喜欢的可怜女子。
今生即便是承受抗旨之风险,她也不会再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