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脑子自动想起这称呼,惊得一颤,腾的脸色迅速红到脖颈。
做傅蓉床上替身时,需捏着嗓子仿着她的声音喊,这两个字如今原原本本从她口中要说出,还被萧云笙这么注视着,连呼出去的气都变得稀薄。
就像蒸锅里的鱼儿,浑身都要熟透般滚烫。
“笙……将军,还是早些安置吧。”
她下意识想要逃走,腰间蓦然被揽住,宽厚的手掌折贴在她的腰线那样紧,那样有力,一寸都攀离不开只能紧紧环住他的肩膀。
“日子还长,你不能总这么怕我。”
许是靠得太近,萧云笙的嗓音显得那么低沉,像一罐蜜,放在那诱惑着江月。
“奴婢不怕您。”
江月抬头,一字一句说得认真。
敌军怕他,是因为他杀敌护国连自己都能豁出去的拼命,百姓怕他是因为心里敬仰,大臣怕他是因为他铁面容不得阴谋诡计,不懂将军的人信那些传说,留下他孤影冷魂。
“奴婢,还是想喊您为将军。”
笙郎二字,让她不自觉就想起做人替身的滋味,苦涩更多。
萧云笙颔首,也没坚持。
目光从她眼尾流落至唇瓣,心也跟着燃起一把火。
握在她腰间的手掌愈发滚热。
想起军医说她体弱胎气不稳,轻咳一声收了手。
“过些日子你去奶奶那学些规矩。”
这次换防后,他大部分时间都会在京中,太子如今也回到宫里,从前推诿不去的场合也要适当挑选着去露脸,难免要带女眷。
她还依着奴婢的礼节出去,会吃亏。
“学规矩?”
还是和萧老太君学,江月心头一怔。
正巧院子里的花香弥漫开,从虚掩的窗户涌入房里。
迎春花被没有被夜色盖住娇嫩,反而在院子里的烛火中相互辉映。
让江月立刻回神面对现实。
萧老太君连她的花都不能接受,如何还愿意教她规矩。
只怕如今答应她留下也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等肚子孩子落地,她当真还能留在府里么。
“奶奶只是上了年纪固执,日后她定会知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云笙垂首,几乎能看透她的心般点出江月的失落。
只是这个问题,只能缓缓图之。
萧府的过去对萧老太君是一段刻在血脉的耻辱警醒,连他和萧鱼儿当年在世时都不能左右,实在急不得。
想要让她对江月少些偏见,只能让她了解江月的品性。
从怀里拿出一张取货单,递到萧云笙眼前。
“奴婢今日上街,其实是替爹娘做灵牌去了,想为爹娘供奉一盏灯,还需要府里盖个章。”
爹娘生死不明,开不来文书,衣冠冢也立不得,案子糊涂结了,也算不得失踪找不到人,先做灵牌不上漆这算置死地后生,祈祷能绝处逢生,有重聚那日。
但她家里没有兄弟,身为女子,籍契如今在自己手里还未落户,若要做灵牌需得找村里的乡长,或府衙或户主盖章。
那取货单上墨迹团团散了色,显然是她不小心落了泪染花了字。
萧云笙指腹微动,想要说什么,到底隐忍下去,淡淡颔首,“正巧,萧鱼儿供奉在城外寺庙的油灯需要重新添油,你带着星星一同去,替乌月镇里的乡民一并请上一盏油灯吧。”
末了,江月的指腹攀上一团滚热,屋子里的烛火应声熄灭。
“将军……”
“天色不早,还是安歇吧。”
第二日一早,江月还在收拾东西,管家已经送来需要的手续和银子,连车都套好。
上灯油这事需要焚香抄经,最少也要三日才能办完。
江月带着星星上了车,到底还是去辞了萧老太君才出了府。
只是临到出发都没看到萧云笙。
昨夜两人安稳睡了一夜好觉,等她醒来就没见着将军,也没见他练功。
有些失落收回视线,一路赶车到了寺庙。
檀香伴随着灯油的气息让她心境无比安定。
三日的抄经过得比想象中更快,这日刚把虎子一家的八字写在经幡上,去寺庙后面活动酸涩的胳膊,也为去取求的平安符。
萧老太君平日佛堂燃的都是从这里求的檀香,江月打听了礼佛之人的规矩,这三日日日沐浴焚香,抄经静心,为的就是替她求一道平安吉符,不为讨好。
只是不想将军难过。
走在山中平日香火旺盛的寺庙不知为何今日人少了许多,看到几个行色匆匆的妇人结伴而来,江月刚要上前想要打听她们上山时看到星星,那丫头这几日最喜欢在山道附近看灵猴。
刚走进就听见她们嘴里小声议论着什么。
江月不好打断,只能作罢转身,刚一动就听见模糊的字音里传来萧将军,什么行刑。
心里一动。
“阿姐,出事了!”
星星急匆匆跑来,一把扑进她的怀里:“阿姐,我听他们说,大英雄今日在菜市场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