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皇宫的年节要比寻常人家繁琐许多,也要更忙碌许多。
等江采苹再次反应过来,年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许久了。
不过和去年相比,今年的年节对江采苹而言要更热闹许多,也难怪那么多嫔妃想要博得圣宠。
如果她没有得宠,想必今年这个时候估计还在长春宫偏殿里待着呢。
哪像现在就算红箩炭不够了,皇上也会从他的份例中挪出来给她用,根本不怕会在宫中被冻到。
江采苹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景色出神地想到。
“采苹。”雍正下朝赶到承乾宫,京城的春天并没有暖和多少,见江采苹一个人站在外面,身上穿着也不厚实。
他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几乎就要走出了残影。
江采苹听到声音朝雍正的方向看了过去,脚步配合地上前迈了两步,清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明显的意外:“皇上来了。”
雍正点了点头,习惯性地先握住了她的手,是暖的,脸上的焦急之色顿时随风散去,“嗯,怎么在外面站着?”
“里面太闷啦,臣妾便想出来站一会,不曾想皇上这么快就到了。”
说着,江采苹抬头看了看雍正身后陌生的太监,眼中带着些许好奇地问道:“今日怎么不是苏公公陪着皇上?”
雍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带着她走进殿内,“他跟在朕身边许久,也该颐养天年了。”
殿内烧着地龙,温度要比外面暖上许多,没一会儿江采苹的脸颊就被热得泛起了薄红,看着雍正的眼睛亮晶晶的。
“皇上人真好,连身边的人都那么在意,苏公公真是三生有幸跟着皇上。”
毕竟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跟后妃的贴身宫女结了对食,还能好好地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的。
雍正被她这番话说得有点想笑,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是个“好人”。
毕竟私下里,满朝文武百官谁人不说他一句残忍,哪怕他自觉只是为了江山社稷。
思绪至此,他眼底的笑意迅速隐去,变得有些冷漠起来。
如果不是苏培盛吃里扒外,念在这么多年的份上,他也不是不能让他好好颐养天年。
可惜,这一个个的都将他的退让当作有利可图,变得更加大胆,肆无忌惮地奢求更多。
他回过神,亲昵地刮了一下江采苹的鼻尖,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地说道:“你还是第一个敢当着朕的面说,朕是个好人的。”
不过江采苹这段时日也算是将雍正的脾性摸得差不多了,简而言之,就是要顺着毛摸。
“那一定是他们觉得皇上太有威严啦,所以才不敢当着皇上的面前夸。”
雍正看着江采苹朝自己眨了眨眼的模样,心尖突然被戳到了似的软了下来,但还是要严肃地说道:“那朕在你面前不威严?”
江采苹自然地在他面前腼腆一笑,暗暗想到,老子就是比小子难伺候,搁弘历那,他早就翘起尾巴来了。
不过还是打起精神回答道:“是因为皇上对臣妾很好,臣妾知道皇上是一个好人,所以才敢在皇上面前这么说。”
雍正忍不住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周身的氛围很明显就是被哄得很开心了。
江采苹敢保证,他的眼睛要比不笑时,弯着许多。
一时间,殿内温馨极了。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声的请安:“四阿哥吉祥。”
随后,弘历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他快步走进来,脸上的笑容在见到雍正这个意外的时候,也没有消下去,自然而然地说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瑛娘娘万福。”
雍正周身的温和在见到弘历的身影后顿时消去,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打量着他。
江采苹见他没有开口,自己也不敢贸然出声,只是眼神不断地在两人之间打转着。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雍正好像什么都看透了一样,但江采苹不用多想都知道肯定不可能。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怎么还会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恐怕自己的下场不是慎刑司,就是乱葬场了。
大约僵持了几分钟,雍正最后还是慢吞吞地开口道:“起来吧。”
江采苹也就顺势朝底下直起来的弘历点了点头,不过莫名感觉气氛更加奇怪了。
不知何时,江采苹的手被雍正握在了手掌中,他以这个姿势定定地看着弘历,“你怎么过来了?”
弘历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甚至连一点慌张也没有,就好像是一个谨遵父命来请安的皇子,不过今日他确实是来请安的。
“皇阿玛先前吩咐过儿臣,让儿臣常来给瑛娘娘请安,今日得空,儿臣便过来了,不曾想皇阿玛竟然也在。”
话语之间并没有什么破绽,但局面一时间就又安静了下来,静地让江采苹有些害怕。
她连忙出声道:“四阿哥有心了,这几日天儿愈发冷了,四阿哥可要多注意身子。”
弘历明目张胆地看向江采苹,躬身行礼道:“儿臣多谢瑛娘娘关心。”
雍正静静地盯着他们几秒,神情晦暗不明,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你瑛娘娘说得不错,多注意身体。”
“是,皇阿玛。”
好在这奇怪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门口便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江采苹从没觉得这般难熬,想也不想地开口:“进来。”
随后,她才觉得犯了错似的,气势不足地转头看向雍正,小声地说:“臣妾只是感觉应该有急事,皇上不会认为臣妾自作主张了吧?”
雍正摇了摇头,安抚性地摸了摸她脸颊,仿佛一语双关地说道:“不会,你想做就做。”
不过,江采苹并没有听出来,倒是弘历朝雍正看了一眼,正巧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眼眸。
门口的太监火速进来,脸上一片急色,慌慌张张地说道:“皇上,皇上,熹贵妃被皇后娘娘推倒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