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冈可算是出了个大糗了,他实在没有想到,所谓的“允之拍卖行”并不是一个单独的铺面,而是在楼上……也不是一栋楼的楼上,而是整个十字路口,四个方向,除却一楼的店面之外,二楼往上,全部都是他们家的。
不过也算他运气好,问对了人。餐厅小哥问清楚他要找的人的名字,恰好就是自己要送餐去的地方,于是便颇为热心地带上了青冈。
到了地方,拍卖行的负责人一边不动声色地收下了自己的午饭,一边毕恭毕敬地朝着青冈轻轻鞠了一躬,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说道。
“你好,你就是项总提起过的青冈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和月,是允之拍卖行的负责人。你直接叫我小月就可以了。”
青冈心中忍不住暗暗腹诽一句,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要不是知道你的名字,又恰好碰上了给你送餐的小哥,自己恐怕还在楼下像个傻汉一样,四处乱窜找不着地方呢。
一边这样想着,青冈一边轻轻地打量一番眼前人。
这是一位女子,年纪看起来已经不算小了,眼角细密的鱼尾纹,就算是用再多的粉底和遮瑕,都难以遮盖完全,还是能够看出个大概来,还有眼角旁的赘肉,由于缺少了胶原蛋白,也止不住地往下坠,依青冈的判断,她起码也已经三十五往上了,说不定都已经碰到四十的边缘了。
但她分明是非常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无论是妆容还是衣着上,她好像都极尽全力地将自己打造成为一个初入职场的小女孩的样子,尤其是她让青冈叫她小月,而其实青冈叫她姐姐,甚至叫阿姨,都没什么大问题。
小月……额……呵,就怎么说呢,就挺突兀,挺别扭的。
“你好,我……我叫青冈。”
情形如此,青冈也不得不对其轻轻鞠一躬。他不由地想要尽快把话题引到丢失的画上面,于是省了其他的一些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不知道丢失的是一幅什么样的画呢?”
“额,这个……”青冈很清楚地看到和月不自觉地瞄了一眼放在旁边,刚刚送到的快餐,他突然才想起自己是不是打扰了人家宝贵的午餐时间。但和月显然是个职业道德极高的人,她吞咽了一口口水,便立马将自己的目光毅然决然地拔开,“青冈先生,请你到会议室里面来吧,我们边走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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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其实并不复杂,丢失的画叫《美丽女人》,嗯,就是这么直白的名字,甚至这个名字还是项之允给起的,因为这幅画本来就连个名字都没有。
画上面就是个长发及腰的女人……确实是挺漂亮的,青冈通过看当时留存下来的图片,也能得出这个结论。她含着笑,望着画外。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落款,没有签名,什么都没有。这也是项之允当初提及,根本无法判断其真伪的原因了。
但这一切本来都不是个事,毕竟出手的卖家是项之允,拍卖行里负责鉴别真伪的专家是他的下属,就连买家也是项之允自身,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人在意这幅画的真假,它就是好好地走个流程,从项之允家里出来,到拍卖行住几天,就当是旅游,看看外面世界绝美的风光,然后过几天又重新回去,走个流程就万事大吉了。
但偏偏,就在前几天,拍卖仪式结束后,工作人员正常将其收纳入库,之后便下班了,但第二天早上打开门,却发现这幅《美丽女人》不翼而飞。
“就这么简单,这么……朴实无华吗?”听完案情,就连青冈都哑口无语了,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监控没有拍下点什么线索吗?”
“没有,”和月无奈地摇摇头,“只有仓库外面有摄像头,外面的摄像头没有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而仓库里头没有摄像头。”
“那,那你们没有对藏品采取点什么安保措施的吗,比如说……”青冈回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电影,“进门的时候几束红外线在那里,只要有人经过,警报就会嗡嗡大叫那种。”
青冈甚至还想见识一下盗贼是使用了什么诡异的身法,才能穿过红外线的。
“很遗憾,也没有。”和月继续摇摇头。
“你们……”
“是项总要求的,”大概猜到青冈什么反应,和月几乎是预判式地回答道,“其实我们允之拍卖行本不算什么大型的拍卖行,从这里往西走,到老城区去,有一间当铺,知道吗,那就是我们的前身。是这几年项总大力投资,我们才有机会从一间小小的当铺,发展到现在集典当,品鉴,还有拍卖为一身的综合型拍卖行。”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底子还是不能跟别的根基雄厚的同行相提并论的,”和月继续解释道,“硬件设施就是其中很典型的一块。像你说的这些严密的安保设施,我们不是没有,但数量很有限,都拿去保护其他更有价值的藏品了。而这幅《美丽女人》,项总说过不值什么钱,也就是拿来凑凑人气,抬一下业绩,所以我们也就放在了安保最松懈的一个仓库里,导致现在……”
青冈不由地感觉到一阵头疼。
他稍微捋一捋思路。既然硬件上缺乏,缺到近乎于不存在,那就只能从软件上入手了。所谓软件,那便是接触过这幅画的人。
嗯,不错,就是当时将这幅画收进仓库里面去的员工。
“那当时……”
“你是想要见见当时将那幅画入库的员工是吧,就知道你有这样的需要,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他们就在会议室里面等着你呢,你直接进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