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张易吩咐燕云、谢氏兄弟收拾行囊,自己到吏部办理相关手续。
赵小七昨夜说过不再前来送行,但派遣牛二前来告知张易,让他从镖师中挑选出四个精明强干的充当临时护卫。张易不忍辜负她的好意让谢武点名选人,等四人凑齐后随后去滑州即可。
吃过午饭,张易、燕云和两个丫鬟大丫小丫乘坐一辆宽大马车,谢氏兄弟骑着快马紧随其后出发了。
滑州府地域较小,归属京西北路的灵河郡管辖,下辖白马、胙城、灵河、韦城等县。从汴京到滑州不足三百里,快马加鞭一日便到。
张易等人在封丘吃过晚饭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继续出发很快来到滑州府胙城县境内。他准备让燕云、谢文和新收的两个丫鬟先行前往胙城县城寻一家客栈住下,自己和谢武到乡下微服私访。
燕云见张易到民间暗访居然不想带她,顿时火冒三丈,以师父和姑姑让她寸步不离为借口坚决反对。
张易执拗不过,只得重新安排。自己打扮成落魄秀才模样,头戴蓝色方巾,身着一袭青色衣衫,手执一把纸扇。燕云装扮成秀才娘子,头上包着粗布绢帕,手臂上挽着一个花布包裹。
“你们看看像吗?”张易低头看看自己,又抬眼看看燕云问谢氏兄弟道。
谢氏兄弟看着燕云的样子憋着不敢发笑,谢文支支吾吾说道:“大人还差不多,燕女侠……燕女侠不太像。”
“老娘怎么不像啦?”燕云气呼呼瞪了谢文一眼,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自己一番。
“先别说装扮,一张嘴就不露馅啦。”张易笑道。
“燕姑娘的容貌、眼神还有穿戴都不像落魄秀才的媳妇,最主要的是大人和燕姑娘到乡下受罪,小的们却去县城客栈歇着,小的们不敢苟从。师父临行前再三叮嘱小的不可远离大人。”谢文直言不讳的说道。
“不如这样三男三女正好装扮成夫妻、兄妹什么的,有事也能照应。”燕云灵机一动说道。
“这么多人行动不便啊,咱们又不是去打狼。”张易笑道。
“大人,眼下正值秋收,干脆装扮成粮食贩子应该不会引人注意。”谢文出了个主意。
“好主意,县衙主簿没白当。”张易眼睛一亮对谢文一挑大指,借买粮食之机暗访土地问题再合适不过。
谢文被夸得不好意思笑了笑。
说干就干,张易改扮为收购粮食的商贩,谢氏兄弟装扮成车把式。燕云和两个丫鬟全换了男人装束充作算账先生和伙计,戴上宽大草帽正好遮住面容。
一辆装着空麻袋的牛车沿着官道缓缓前行,燕云前前后后看了看笑道:“咱们几个年纪都不大,一看就不像奸商。在苏州的时候,那些粮商长什么样你可是见过的,等会儿可别露馅啊。”
“临时找人肯定来不及,反正又不是真正花钱收粮,只能凑合吧。明察暗访的事儿在青石县没少做,也算有些经验,大家都看我脸色行事就成。”张易笑道。
“看把你能的,眼见为实。那边有个老伯你去试试,我们就在车上看看。”燕云指着前边谷子地边一个佝偻着腰正在劳作的人说道。
张易命谢武把牛车停在路边,自己跳下车便向老农走过去,边走边打起招呼:“老伯,这谷穗压得很低,今年收成不错啊。”
老人听不远处有人说话,直起腰看见一个头戴草帽的少年笑眯眯的走过来打着招呼。“小官人可是在叫老汉?”
“老伯干了半天活,渴了吧,我这儿有水您先喝一口。”张易说话间递过一个葫芦。
“小官人是干什么的?”面色黝黑的老汉看看张易,又看看路边停放的牛车。
“收粮的。看老伯这块地少说也有七、八亩,能有余粮卖吧?”张易张望着眼前一大片的谷子地笑道。
“你小小年纪也做这买卖?”老伯狐疑的看着他。
“唉,没办法。家父在汴京开粮店,总嫌我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我一气之下要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就带着几个伙计出来了。”张易随口编起谎话。
“哦,是赌气出来的。刚才你问老汉有没有余粮卖,老汉就是个扛活的,卖不卖东家说了算。”老汉答道。
“您自己家里没田吗?”张易问道。
“唉,几年前还有十来亩地,前两年老婆孩子生病都卖了。”老汉叹了口气。
“家里有急事先借点钱也行啊,没了地可就没了主心骨。”张易跟着叹了口气。
“借钱?呵呵。”老汉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小官人还是到别处看看吧,这一片地里的人都是给人家扛活的。”说完,老汉又叹息一声沿着垄沟走进谷子地里。
张易无奈之下只得先回到牛车上,燕云见他怏怏回来就知道收获不大。他们接着往前走,遇到三个在地里干活的又前去搭讪问询,其中两个说了几句便低头干活不再言语,另一个干脆不理不睬。
“又没收获?”燕云问道。
“他们可能见我年纪太小长得又白白净净太过英俊不像收粮的,所以说话都心存戒备。”张易叹了口气说道。
“不臭美能死啊。”燕云听后哈哈大笑。
谢氏兄弟和两个丫鬟强忍着不敢笑。
“看来咱们吃了年龄的亏只能另想办法,我就不信查不出所以然来。”张易说道。
转眼将近一天毫无收获,他们只得掉头回去换乘原来的车马直奔胙城,到城里找到一家老店住下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
吃过晚饭六人各自回客房歇息,燕云见张易一直眉头紧蹙,知道他在琢磨白天的事情,便找两个丫鬟传授些骑马的技巧。
半个时辰后,燕云回来见张易坐在椅子上写着什么,于是走过来笑道:“有主意啦?”
“嗯,明天咱们去滑州上任,留下谢氏兄弟扮做短工还去那个村庄摸清情况,现在我就找他们去。”说罢张易起身出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