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馥儿是看出了什么,她拉着我的手关切道:“小姐自重伤之后也鲜少走出婪音府,对周遭的一切好奇得很,怕是恨不得全全记在脑子里。”
真是懂我,这么细心观察,就是为了把周围的一切羊肠小道,山河湖泊都记在脑子里,只为了我那一个无比艰难的计划。
“说来也惭愧,少了好多记忆,外面的东西都没有印象了。”
相比起我来,馥儿才是真正被“软禁”了许久的那个人吧。
收回扫描机一样的目光,我与她会心一笑:“回家路上务必要小心,人心隔肚皮,不要轻信他人,回家以后代我向你娘问好。”
“人心隔肚皮......。”馥儿重复着这五个字,似在思考着什么,又回过神来:“这一去,今生不知还是否有机会再见小姐,小姐若是能回去太师府,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馥儿这话,我只当她说笑而已,我如果有幸逃离婪音府,就算走错了也不可能躲到太师府去。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放心吧,我会好好的,你出门在外才是最让人不放心的,这一生日子还长,以后有缘会再见的。”
花清流安静地听我对着馥儿絮絮叨叨,也因为他和荒婪在旁,有些话我不方便说出来。
这一送,就送了大约两公里路,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婪音府所处的地段相对偏僻,虽然我一直想见识本朝的风土人情,可是如果再“送”下去,怕是不妥。
于是我停下脚步拉着馥儿的手,嘱咐她路上一定多加小心。
馥儿狠狠地点头,走了几米远,突然转身回来猝不及防地跪了下去,对着花清流的方向磕了头:“奴婢求公子定要好生对待小姐,小姐什么都不记得,太师府也没了靳若微这个人,若是日后小姐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还请公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与小姐计较,公子是小姐余生唯一的依靠了。”
她在替我铺垫吗,可为什么我觉得这段话怪怪的。
花清流也许只当是馥儿放不下这十来年的主仆情分,他轻轻拉过我的手,眼中神情坚定对馥儿道:“定然如此。”更像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快步跑过去,将馥儿扶起来,说:“不要跪了,快走吧。”用了些力将她往后推了几步,她转身过去,一步三回头,最终渐行渐远。
“何时若微会因我的离去而如此不舍,为夫此生也算值得了。”
我还在目光所及之处寻找馥儿已经模糊不清的身影,花清流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
他的这番话让我想当场emo。
我可接不下这番深情,他只当我听到了,羞于表达罢了。
回去的路上,我并没有刚才那许多的离别之愁,只是觉得剩下的日子少了馥儿提点我,免不了会出错,不知会把自己的命运糟蹋成什么样子。
馥儿终于走了,平日里便少个说体己话的人,我的来历,我的身份,埋得更深了。
花清流不知又从哪里找了个十七八岁的丫头送到我房里来,名叫“朱末”,竟然和那天的红花名字相同,那天荒婪骗我,朱末实际上无毒,是巧合还是他话中有话?
本来我自以为不需要新的下人了,可是这古代的衣裳实在难穿,就说那类似于汉服形制的一片式下裙对我这个手残党就很不友好,所以,朱末前来报道的时候,我还是默认了,我发现,朱末比我想象中还了解我。
我总是趁花清流不在,背着朱末,收集一些衣物和值钱的东西,我发现馥儿送的荷包还是挺有用的,能装不少小东西。
有事没事就一个人在婪音府溜达,记一记线路,回房以后就用笔墨绘制下来,真是庆幸自己穿越之初,羽绒服包里还藏着一支钢笔,用古代砚台磨出的墨汁也能将就。
眼看成亲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婪音府上下也渐渐忙开了,各部门人员开始着手布置,采购物品,发出最后的喜帖。
花清流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习俗,说成亲前三天,新人不能见面,愣是这两天都没来烦我,我正好乐的清静。
一月初五,朱末捧着大红色的嫁衣到我房中,随行的下人又带来许多首饰,我却看也不想看只吩咐他们放在一边。朱末上前道:“明日便是大喜之日,姑娘这衣裳却还未曾试穿,不如......。”
我还拿着毛笔在宣纸上笔走龙蛇,敷衍道:“放在哪里吧,晚一点,我会试穿的。”
朱末顺从地答是,就带着一行人退下了,这短短的几天,她也该看出我喜欢独处的性子,所以平日里并不多嘴多事。
所有人都退下后,我立刻将毛笔换成钢笔,从鬼画桃符的宣纸下扯出另一张纸,轻轻几笔,逃生地图便大功告成!
收好钢笔和地图,我又在房间里搜罗了一圈,方便收捡的硬通货都被我装的七七八八了,衣服带了两套轻便的,一切准备就绪。
今夜的晚餐我吃的特别多,几乎把四菜一汤吃得干干净净,光盘行动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再者,吃得饱才有力气逃跑嘛。只是朱末很奇怪我今天胃口怎么这么大,一再问我要不要再叫厨房做些膳食来,我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说:“不必了。”想了一下又说道:“去帮我拿一坛酒来。”
朱末停下正在收拾的手,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姑娘素来沾酒便醉,今日怎的想起要饮酒,公子知道吗?”
我有点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沾酒就醉?”或者说怎么知道靳若微沾酒就醉?
朱末脸色一变,竟然没了平时的淡定,瞳孔都慌乱起来。
我回过神来发现这好像不是什么重点,没再追究,只加重语气道:“我要喝酒难道还要经过花清流同意吗,拿酒来,现在就拿来,花清流在的话也不会不同意的!”
我在这婪音府的地位也不用多说了,见我这副耍无赖的样子,朱末也不好拒绝,这个点去请示花清流估计也不现实,于是收拾完餐具就出门去了,少时,带回来一小坛酒,我便叫了她回房去歇息,不用管我了。
今夜外面风有些大,是个行动的好时机。
打开酒坛,一阵酒香味扑鼻而来,即便是我这个不会喝酒的人闻上一闻也能分辨得出是坛好酒,可惜,这么好的酒,只能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