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闺女,对我就不用说谢了,等到太阳下山之后,我让你娘跟你一起回去,你也快生了,让你娘留在那里照顾你。”马全实在是不放心自家女儿的大肚子。
“那你和两个弟弟在家里怎么办?”马阿宁有点心动,又担心自己爹和弟弟们。
“我们没事,我们自己也会做饭,自己做饭,收拾一下家里而已,我们自己会做。”马阿木也是很赞成自家娘去照顾大姐。
等到上工铃声响起,父子三人去上工,母女俩在太阳不那么毒辣的时候也往家赶,文丽还提了一个小包裹,里面都是自己的生活用品和衣服。
两人路上也不敢走太快,走走停停,花了两个小时才到家,都快做晚饭了。
沈自山心中忐忑不安,双腿打着石膏行动不便,现在又不好出去外面,怕被人家发现自己腿没受伤。
眼看着窗外的天色逐渐黯淡下来,他的心愈发焦急起来,不停地琢磨着自家媳妇究竟是否遭遇了什么不测之事。
好几次,他甚至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挣扎着起身出门去寻找她的下落。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开门声响传入了沈自山的耳中。
他心头一紧,连忙拖着那条沉重且打着石膏的腿,艰难地挪动身体,迅速躺回到床上,并拉过被子盖好自己。
“娘,您快进来瞧瞧,这里便是我的新家!”马阿宁满脸笑容,欢快的声音犹如银铃一般清脆悦耳。
她兴高采烈地拉着母亲的手,迫不及待地要带她四处参观一番。
而此时的沈自山,则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她们母女俩走进房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心里暗暗嘀咕:怎么还不进来呢?
终于,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马阿宁和文丽缓缓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娘,您来啦!”看到岳母的身影,沈自山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满心欢喜地说道。对于岳母大人的到来,他由衷地感到高兴。
“山哥,娘这次过来呢,一方面是专门来照顾咱们的生活起居,另一方面也是等着给我坐完月子再回去。”
马阿宁一边说着,一边亲昵地挽住母亲的胳膊,将情况向丈夫解释清楚。
“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有娘在这儿帮忙照顾你,我也就放心多啦!之前我一直担心阿宁挺着个大肚子,万一到时候生产了,这坐月子期间该如何是好呢?”
“这下可好,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啦!”沈自山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言语之间满是对岳母深深的感激之情。
“瞧你这孩子,跟娘还这般见外作甚?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嘛,相互照应、彼此照顾那都是应该的。”
“再说了,阿宁可是我的亲生闺女,我这个当娘的不来照顾谁来照顾呀?”文丽温柔地看着女婿,笑靥如花地回应道。
“还是要感谢娘!”沈自山满怀感激之情,话还没说完便被马阿宁打断了:“好了,山哥,你别再跟我娘客气了。等你的腿完全康复之后,咱们可得好好地款待她老人家一番。”
“那是自然的。”沈自山毫不犹豫、十分爽快地回应道。
此时,文丽微笑着插话进来:“好了,自山,大家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见外的话干嘛?娘来照顾你们本就是心甘情愿的事儿。”
“瞧瞧这时间,都已经不早了,我先去厨房给你们做晚饭吧。”话音刚落,她便转过身朝着厨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到厨房发现什么都没有,又走了回去。“阿宁,你厨房里的东西都没有,晚上吃什么,用什么做?”文丽一头雾水的询问。
“娘!我这儿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准备齐全呢!等明天小弟帮忙跑一趟镇上,帮我把需要的东西买回来。”
“今晚,咱们用陶罐先凑合着做点简单的稀饭对付一下了。”马阿宁满脸歉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哎呀,傻孩子,跟娘有啥可难为情的?咱们自家人,不管吃啥都行,能填饱肚子就成。我这就去煮稀饭。”文丽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回地径直走进了厨房。
“娘,我来帮您打下手吧!”马阿宁连忙扶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小心翼翼地跟了出去。
“行了,你身子重,赶紧回屋好好歇息着。不过就是煮个粥而已,哪还用得着你来帮忙!”文丽手脚麻利地走到灶台前,熟练地开始清洗陶罐、淘洗大米。
“我们母女说说话,我就在这里就行。”马阿宁坐在灶头的小马扎上,时不时帮忙添个柴。
第二天马阿林很早就赶去镇上,想买锅碗瓢盆,被通知要大炼钢,供销社里面已经没有锅买了。
这一天,大队长去镇上开会被通知要集体吃大锅饭。
几个生产队的大队长全部议论纷纷,只不过人微言轻,没有人会听他们的。
大队长眉头一直皱着,但还是去给沈自山分了户口,房产也公证了。
马阿林只买了碗筷,什么都没买到赶紧跑回了家和自家姐姐说。
到了村里,向人打听清楚才找到了姐姐家,“娘,大姐,我姐夫呢?”
“在房间呢!买了吗?东西呢?”马阿宁想上前伸手去接。
“我给你放到厨房,只不过这次只买了碗筷,其他的都没买到,供销社里面连一口锅都没有。”
马阿宁有点不相信,“怎么可能?供销社怎么连锅都会没有?”
“真的,我不骗你,好像说所有的铁全部要送去大炼钢。”马阿林有点急切的开口。
“哎呀!小舅舅说得太对啦!家里头那点儿宝贵的粮食可得好好地藏起来才行啊,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外人给瞧见喽!”
“眼瞅着马上就得去吃那啥集体饭,真不知道到时候得白白浪费掉多少粮食!”沈小小心声里忧心忡忡地,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未来艰难的日子。
大家听到了沈小小的心声,脸上的神情都很凝重。
“藏好的粮食可能就是救命粮,本来今年粮食产量就不足,赶上集体饭,大家都敞开肚子吃,偏偏又碰上这可怕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结果好多人就这样活活被饿死了。”
想到这里,沈小小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虽说这大锅饭制度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取消掉,可就这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吃大锅饭,那浪费的粮食简直多得吓人,”想到此处,沈小小无奈地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坐在一旁的马阿林和其他几个人听到自家闺女的这番心里话后,彼此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没有吭声。
倒是文丽稍稍沉吟片刻之后,便站起身来,轻轻地将自己的儿子拉出房间,压低声音向他交代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