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温迪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是发现管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陈烬皱了下眉,偏头看向在下方花海中忙碌的身影,试图从水精灵的举动中找出可疑之处。
然而,水精灵依旧专注于摆弄花海,一举一动皆是对这片精心改造之地的珍视,那认真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怀有二心之人。
见陈烬误会自己的话,温迪急忙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变得认真起来:“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这叶子对风的追随,可是从始至终的真心,绝无背叛的念头啊。”
这水精灵对陈烬的情感虽然特殊,但也纯粹。
他要是因为自己的这番话被处理掉,那也太无辜、太可怜了。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帽有些不耐烦了,他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
温迪轻咳一声,斟酌了下用词,说道:“我是说,这片叶子对风的情感,不仅仅是简单的跟随与忠诚。”
“它在随风飘动的过程中,或许渐渐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情感,一种想要一直与风相伴,甚至渴望风能够更加关注它的情感。”
听完他的解释,陈烬盯着他无言半晌,语气平静地说出了两个字。
“废话。”
以前的人类管家把自己视为他效忠的主人,现在的水精灵管家把自己视为他信仰的神明。
无论把自己视为哪一种身份,他对自己的忠诚都是坚定不移的,而且都还伴随着渴望相伴与被关注的情感。
很正常的主仆和从属关系。
温迪被陈烬这直白的“废话”二字噎了一下,却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凑近陈烬,眨着那双澄澈的大眼睛,说道:“哎呀,我亲爱的公爵大人,这可不是废话哟。感情的事啊,微妙得很呢~”
见他往陈烬这边凑,阿帽立马拉着陈烬往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并附上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你答应过要求的,不准靠得离陈烬太近。
看懂了这个人偶的眼神,温迪无奈地耸了耸肩,停下了继续靠近的脚步。
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好啦好啦,我不靠近就是了。”
陈烬疑惑地顺着人偶的力道往后退了几步,听到温迪的话后,才恍然想起这家伙入住庄园时被他们两个提出的要遵守的几条要求。
他抬起手安抚地摸了摸人偶的脑袋,随后看向温迪,无声地弯唇笑了笑,说道:“麻烦尘世间最伟大的吟游诗人不要再用他的比喻了,可以请他说直白点吗?”
听着陈烬那带了点调侃的话、看着他那带了点笑意的脸,温迪心中微微一动,那些原本准备继续暗示管家心思的话,竟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他轻咳一声,收起了那副一贯的嬉笑模样,顺着陈烬的话说道:“行嘞,那我就直说了。这水精灵管家对你的感情,可不仅仅是普通主仆或从属的那种。”
“打个比方,一般的从属,就像是士兵对将军,忠诚归忠诚,但更多是出于职责和使命。”
他微微一顿,目光有意无意地在陈烬身上流连,接着道:“可咱们这位管家呢,像是...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对他所信仰的神明,除了纯粹的敬仰与忠诚,还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眷恋。”
闻言,陈烬淡定地点了点头,对他的话并没有感到意外。
“信徒对神明的痴迷眷恋,在我看来,也依旧属于忠诚的范畴,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他看我的眼神也确实像是信徒在看信仰的神明,还是狂信徒的那种。”
温迪的这句话倒是和他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绕来绕去,怎么还是在说忠诚?
温迪看着陈烬那副毫无察觉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他原本想着点醒陈烬管家那特殊的情感,可陈烬却始终只从忠诚的角度去理解。
是他那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且不会产生这种感情的缘故吗?
唉,就算他自身产生不了这种情感,观察提瓦特大陆这么久,依着他的聪明劲儿,也该对这种情感有所察觉才对呀。
唔,自己要不要去找几本类似这种情形的轻小说给他看看呢?
不过,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
但自己提醒了半天也很刻意欸...
纠结片刻,温迪决定暂时放弃继续暗示陈烬管家的心思。
毕竟再怎么暗示,以陈烬目前的思维,怕是也难以领会。
听完温迪描述的阿帽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在他看来信徒对待自身信仰的神明就应该是这般狂热且忠诚的。
就像当初的海芭夏一样。
见二人再无特别反应,温迪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由在心中暗自腹诽,这两人可真是榆木脑袋,这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出来。
不过,该说清的弊端也还是得说清楚。
温迪收敛了一下情绪,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看向陈烬说道:“虽然这份忠诚和眷恋目前看起来并无害处,但凡事都有两面性。这种近乎痴迷的情感,可能会让他在某些时候失去理智的判断。”
“一旦遇到自认为会威胁到你的事情,说不定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举动。就像狂信徒为了维护神明的‘纯洁’与‘崇高’,会不顾一切地清除他们眼中的‘杂质’,哪怕这种‘清除’行为会带来诸多麻烦甚至灾难。”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陈烬的表情。
陈烬微微皱眉,盯着地面陷入了思考。
自以为是的'为我好',这种设想就是被他的元素力影响到极致可能会出现的后果吗?
听起来似乎有些麻烦,不过问题倒也不大,他有把握。
毕竟他有办法绝对掌控水精灵的行动。
阿帽勾唇笑了笑,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说出的内容却很冷。
“神明不需要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信徒。如果他真那样做,那么他就不配当信徒。”
不管是手下还是信徒,不听话还会带来麻烦的家伙,都没有留着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