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太守别苑。
“王妃,王爷回来了!”丫鬟急忙走进屋子里禀告。
晋王妃似是等待了很久,着急忙慌地要起身,一动就猛地咳了起来。
“您别急,王爷马上就来了。”丫鬟迈上前扶起她,往她腰间塞了一个软枕。
晋王妃目光一直盯着门口的位置,外面寒风刺骨,丫鬟欲关上门,却见廊道上走来几个身影,立马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咳咳咳!”王妃捂着嘴咳了几声,抬眸就见一熟悉的面孔走了进来。
她激动地想要从软塌上下来,“王爷!”
晋王脱下冰凉的银白狐裘披风丢给丫鬟,快步走到软榻边上,搂住了晋王妃,“月娘。”
“王爷,乾儿呢?”晋王妃紧张的抬头望着晋王,苍白的小脸,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憔悴的像是即将就要离去一般。
“你先听我说。”晋王抓住她的手,发现那双手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揽过被子将晋王妃裹严实了。
“乾儿他不在山寨。”
晋王妃盯着晋王爷,眼神里布满了担忧,“怎么会不在呢,乾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爷,您快告诉我……”说着,眼泪从她那双泛红的眼珠子里落下来。
“抓乾儿的人说,乾儿在山上时就不见了,马车里只剩下一个花瓶,我已派人搜山,你别担心。”晋王把她搂在怀里安抚,温声道。
他脸上神情淡定,内心却不比晋王妃心系长子。
晋王妃抽泣着哭了起来,天那么冷,乾儿一个人在山上待了一晚上,真的没事吗?
越想心里越担心,恐惧的情绪将人包裹。
“六郎,乾儿会没事的对吗?”她仰头望着晋王,挂着泪珠不确定道。
这话问出来她自己心里都没底。
晋王没敢看她,揽着她没说话,心如刀割。
外面冰天雪地,留一个大人在山上待一天一夜都不太可能,更何况是个十岁的孩子。
“会没事的,乾儿会没事。”
晋王妃的心脏像是要被撕碎了一样,情绪也濒临崩溃。
她猛然想到了什么,抓住了晋王的胳膊,“花瓶,六郎花瓶呢?”
“快把花瓶拿过来。”
晋王看晋王妃这么执着,立刻叫人去把花瓶抱了过来。
只见晋王妃扶着床沿,跪在床榻上,虔诚地对着花瓶道:“小神仙,你在吗?求你求你救救我儿。”
“求您救救我儿吧!”
“咳咳咳咳!”晋王妃捂着嘴咳得更厉害了,
“月娘!”
晋王妃咳得很急促,胸口上下起伏越来越强烈。
晋王察觉到不对劲,上前扶住了她,眉头紧锁,脸上肌肉线条紧绷着。
“快去叫大夫来!”
晋王妃呼吸得很急,脸也憋的发紫,猛地吐出一口血,鲜红色的血染红了浅紫色的被褥。
“花瓶,乾儿……”
她嘴里念叨了这几个字,眼角一黑晕了过去。
晋王紧紧搂住她,“月娘!”
宋大夫几乎是被影七提过来的,脚还没站稳,又被拽到王妃床榻边上。
在晋王那双锋利目光的注视下,他伸手按在了晋王妃的脉搏上。
他抬头看了一眼晋王妃被子上的血迹,锁紧的眉头松开又锁紧。
“王爷,王妃身上应当还有药,继续服用就好。”
“王妃这病原本已经入肺腑,因着这药在,才保持病情不深入,甚至慢慢转好,但昨日受了些风寒,病情有些复发迹象,加之方才王妃情绪激动,气血攻心,这才吐血。”
晋王从晋王妃腰间搜出了一个锦囊,锦囊里面有一个药瓶,“这药要如何吃?”
宋大夫开口,“需三颗便好。”
晋王从里面倒出三颗,这种药他从未见过,但为了给王妃治病,想也没想喂给晋王妃。
晚上,晋王妃发起了热,整个别苑都紧张了起来。
晋王接过丫鬟递来的湿巾帕,敷在晋王妃额头上,“到底怎么回事?”
晋王妃脸都烧红了,嘴里还念着儿子的名字。
宋大夫把完脉,颤颤巍巍道:“王爷,恕属下没用,王妃这病属下治不了,这风寒引发高热,加重了王妃原本的病情,王妃身上的药,恐怕起不了多大用了。”
他猛地跪在地上,不敢再隐瞒。
“影七,去把洛神医带过来。”
“是,王爷。”影七得了命令,转身便出去了。
宋大夫跪在地上,抬眸瞥了晋王一眼,从青州到幽州来回脚程都需要两三天,王妃她……
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就算能等到病情入肺腑别说洛神医了,就是大罗神仙都难救!
对了,神仙,可不就是有神仙嘛!
他眼睛一扫,目光落在王妃床榻边的花瓶上。
“王爷,影一求见。”外面的声音响起。
晋王冷声道:“让他进来。”
影一半跪下,“王爷,我们的人扫完了整个座山都没有见到世子踪影。”
晋王握住巾帕的手顿了顿,咬紧了牙关,周身的气息骤然降低,“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不信乾儿就这么不见了。
更不相信孩子就这么没了。
“王爷,今夜山上的雪下的很大,我们上山的痕迹已经完全被盖住,而且还极有可能雪崩。”影一犹豫一瞬,才继续道。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夜。
即便有世子的痕迹也都被雪盖掉,就说明如果世子人不在了,尸体也很可能被雪盖住了。
就算人还在,那也一定不在山上。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很大几率找不到人。
晋王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明日在找。”
“父王,母妃,哥哥回来了吗?”赵雍昨夜因兄长被抓感染了风寒,直到现在才好转,一醒来听说父王回来了。
他就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赵雍才刚进屋便顿住了,明显闻到了一股药味,还有屋子里那低沉压抑的气氛。
“娘,娘怎么了?”
他迈着步子走到床榻边上,一双红扑扑的眼睛望着床上病重的女人。
“雍儿,你娘病了,你刚病好先回房去休息。”晋王现在没空安抚次子,让旁边的下人把孩子带走。
“父王,儿臣想在这儿陪陪娘。”赵雍舍不得离开,眼巴巴望着晋王。
晋王神色严肃,“雍儿乖,听话。”
赵雍怯怯道:“那哥哥呢,哥哥还没找到吗?”
“二公子,您跟奴才回去吧。”旁边的影一上前道。
他想留下又害怕被父亲说教。
赵雍小脸憋的通红,心里又委屈,又担心娘亲跟哥哥,小手捏紧又放下,又气自己太小无用,又无可奈何。
转身时,赵雍瞥了一眼床榻上的花瓶,“怦!”跪了下来。
“小神仙,求你救救我娘,还有我兄长好吗?”小人一行眼泪落了下来。
“小神仙,求求你了,再帮雍儿一次吧,就跟上次一样。”
“雍儿无以为报,只希望用自己的命去换哥哥跟娘亲的命。”
就在房内所有人都发愣时,旁边的宋大夫跟着跪了下来。
“救苦救世的菩萨,救救世子跟王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