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装男子领着一行人进来时,裴宁川和金灿月围着火堆坐在一起,一边烤火取暖,一边添加柴禾,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春明提着茶壶,正在烧水。
佩剑似乎很随意地竖在一旁,不像个专业的护卫。
另一边的景和比他专业多了,抱着剑靠着柱子闭目养神,就是一行人进来时瞥了眼。
好像也没有专业多少。
檀玉领着两个侍女在撒一些药材,驱除蚊虫之类的东西,以防万一。
就是这么松散的几个人,劲装男子见到他们的一刹那,脑海里紧绷的弦一下拉紧,忍不住打量了几个人。
儒雅的读书人带着家眷出门游山玩水?还是走亲访友?
他准备选择里面年纪最小最单纯的那个搭话。
却在他开口前,跟随的护卫以为他不愿意和陌生的人共处一室,立刻粗声粗气地道:“我们家主子不喜欢和陌生人共处一室,还请几位行个方便,必有重谢!”
说完,他从怀里取出一袋银子,扔了过去。
劲装男子想要阻拦都没拦住,也不着急。他想着对方是文人,胆子小,等会儿他趁机套话。
却没想到袋子没有落到金灿月面前来,闭目养神的景和动了一下,刀鞘横扫,银子原路返回,砸得那个说话的仆从一个踉跄。后退了两三步,他方才稳住身形,看向景和的眼神也变了。
金灿月忍不住轻笑起来了,“这位公子,这就是你的仆从说的重谢呀?我观里面的元宝绝不超过五个,但是我们有七个人,不够分呀!”
“要不你再加两个金元宝,我们再考虑考虑?”
劲装男子还没有说话,仆从便露出错愕的神情,“金元宝?这区区破落的寺庙,连七个银元宝都不值!”
“哦,这么说,这袋子里是银元宝啊!我还以为是……”
金灿月满脸惋惜,话没有说全乎,却又让对面听了个一清二楚。似乎是他们不愿意出钱重谢,对方才不愿意腾让位置似的。
劲装男子没有再让仆从搭话,挥了挥手,“无碍,你们收拾一下,我们也足够休憩一晚了。”
这是没准备让金灿月等人腾地方了。
金灿月也乐得自在,心里默默道:有些人也没有那么娇贵,见不得陌生人嘛!
不过能拿出五十两银子清场的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啊!
这位劲装男子处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浑身铁血的煞气,似乎是出身行伍之人。但他们一行人又没有穿上盔甲,也没有使用官方的佩刀。
着实奇怪!
劲装男子坐了下来,见到对面一行人,却没有和文人打扮的一家之主裴宁川搭话,而是桃花眼微挑,朝着金灿月勾了勾嘴角。
“在下连城,带着护卫出城打猎,一时误了进城时间,偶然落脚此处。若有打扰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金灿月见到对方自报家门,也跟着笑着回道:“我夫家姓金,听闻澹州的三霄观甚是灵验,夫君便改道带着我前去参拜。也是错过了进城时间,便在此歇脚。”
连城连忙回道:“原来是金小夫人,有礼了!”
虽然嘴上说着有礼了,神情却有几分漫不经心的轻佻,打量他们的眼神越发肆无忌惮。
他身后的护卫更是眼神放肆,似乎充满了好奇。从金灿月的身上转移到裴宁川的身上,只是裴宁川侧面对着他们,他们看不清楚主人家的神色。
但是,裴宁川能够感受到对面的异样眼神,心知是怎么回事,也只得无奈扶额。
但是金灿月身边的琥珀没有那么冷静,呵斥道:“金夫人就是金夫人,什么金小夫人?还请阁下慎言!”
金灿月心知对方有怀疑,但是她不可能拉扯着对方解释她和裴宁川的关系。
而是如之前说好一般,淡声说道:“我乃我家夫君的继室,在家中受到原配夫人留下的仆从刁难,我这侍女护主心切。言行无状,还请公子见谅!”
“忠仆护主,乃是人之常情。”
连城淡笑着回应金灿月,脸上却露出几分若有所思。
他和这位年轻的夫人搭话半天,对方的丈夫始终无动于衷,难道这位文人雅士懦弱胆小到这一步?不敢出口阻拦,准备回家收拾小夫人?
这么看来,这位夫人在夫家不怎么受宠啊!
他忍不住劝了一句,“夫人,有时候求神拜佛,不如换男人!”
去三霄观的夫妇是为了什么?
随便拉一个人询问,得到的答案必定是为了求子啊!
连城觉得这二人去三霄观求子,必定是这个年长的男人的主意。再加上这二人的年纪摆在这里,新娶的小娇妻和二婚的无子男人,明显是男人不能生。
偏生这男人还打着游山玩水的名义,改道去道观求子。
金灿月一脸茫然:“啊,我好好的夫君,为什么要换掉?阁下不会是想要……”自荐枕席吧?
连城恨铁不成钢,“他都让你到三霄观求子,也不愿意求医。你还护着他?”
这老男人真是鸡贼!
裴宁川听不下去了,觉得自己再不出声阻拦,自己的名声在这两个小辈嘴里得编排成什么样了。
他转身吩咐道:“檀玉姑娘,拿一瓶最好的金疮药,赠送给这位连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