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瑶顿时觉得自己十分无辜,毕竟她还没死呢!她还在这儿!
“枫鹃谷还有什么亡魂能出来杀人作恶?”蓝瑶看向白榆面带疑惑:“当年不是都……”
忽然欲言又止,感觉好像不应该这时候说这个,毕竟还当着百里扶光的面呢!
但百里扶光本人并没有感觉到丝毫不妥,甚至脸上还露出了几分好奇的神色:“当年怎么了?怎么了?”
就是说璇玑岛现在没落了不是没有原因的,蓝瑶无语地想着。
白榆看来也很疑惑:“确实不应该有活口的,甚至连亡灵应该都灰飞烟灭了才是。”
“不过自从知道枫鹃谷与魔教后裔有关之后,我觉得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蓝瑶想了想说:“我想去看看。”
“我跟你去吧”,百里仙君此刻如同一块巨大的人形狗皮膏药。
“我也跟你去吧”,赤族少主表示自己绝对不能落后,尤其不能输给璇玑岛的仙君。
蓝瑶耷拉着眉宇看向白榆,白榆非常从容地挑眉看她,表情似乎在说,自己惹来的人自己处理。
“我去枫鹃谷一趟”,白榆想起霍云川昏睡时候的模样,还是决定要先救人:“取了泉水回来再说。”
四人分工完毕,早点时间很快结束便各自行动。
白榆很多年前便去过枫鹃谷,对路程无比熟悉,也没什么耽搁就用蜉蝣步到了谷中。
枫鹃谷坐落在群山环绕之中,被苍翠的山岭起伏包围,当中气候宜人,冬暖夏凉,于是百花盛放,植被繁茂。
白榆对枫鹃谷的了解全数来自于蓝瑶,那是她第一次被强大的怨气召唤,才知道这样一个深山幽静之地当中竟然藏着一座古朴恢弘的五层小楼!
昔日繁华无限的小楼此刻已经只剩残垣断壁,徒留半边在风中摇摇欲坠,上面遍布的都是被大火焚烧过的痕迹。
白榆站在残破的小楼前,不禁想起很多年前的往事,四下空寂无声,唯有山谷当中偶然响起一两声寒鸦的啼鸣,当初那一地尸体的血腥惨状似乎还历历在目,她第一次见到蓝瑶的时候。
哦,那时候她还叫沈流盈。
白榆很不喜欢枫鹃谷当中的气息,虽然当初的死者早已经化作尘土,连同亡灵都一并不复存在,可整个山谷当中的空气当中似乎还残留着当初那个血色混礼夜晚时飘荡的血腥气息,混杂着各种药草被灼烧的气息,令人十分不悦。
一瞬间就好像那个晚上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白榆定了定神,这才按照蓝瑶为她提前指好的路往后山走去。
小楼坐落在山谷的腹地,原本是最为繁华也是景色最好的存在,荒废之后人迹罕至,因为无人打理杂草树木疯长,此刻早已经遮挡住了原本通往后山的道路。
白榆很不耐烦,可因为不太认识后山的路,不能滥用蜉蝣步,防止自己一不小心走到不认识的地方去。
毕竟她的蜉蝣步向来容易迷路,白榆只能徒步前往,中途走的不耐烦干脆点一把火精准的把挡路的树木杂草全都烧光了了事。
后山一如既往保持着荒芜之地的模样,依稀有大型猛兽出没的痕迹,但并没有人生活的模样。
白榆确认这里没有人出没,深一脚浅一脚走的十分随意,甚至还随手摘下一两朵树下盛放的不知名红色小花拿在手中把玩,边走边辨认从远处隐隐传来的水声。
果然藏在半山腰的树林最茂盛之地有一湾温泉眼,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水池。池水升腾着热气,环绕着岸边盛开着茂盛的小红花。
白榆按照蓝瑶和百里扶光的交代,要将灵草直接浸入沸腾的池水当中,然后趁着整个叶片从冰蓝变成荧绿色的时候,将它装入不透光的玉瓶当中,然后用灵力将其封印,再带回去给霍云川服下。
中途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最后白榆将玉瓶绕上灵力封印完好,稳稳将东西揣回储物锦囊当中时,终于抬起眼往斜前方看了一眼。
那里有一双银白色的眼睛,正透过茂密的树丛幽幽看着她。
原本那是观望猎物的眼神,可白榆抬起眼的瞬间,仿佛是出鞘的利刃般锋利,直逼着那双眼睛惊恐地移开了目光。
哗啦一声轻响,银白色的眼睛迅速消失了。
白榆歪着头眯起眼,衣袖中早已经出鞘的短刀寒光一闪,悄无声息又收回了手中消失不见。
“挺有意思的小东西啊”,白榆轻声感叹,如果不是带着珍贵的灵草,她必然要追上去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竟然敢把她当成猎物。
罢了,白榆觉得自己现在的脾气都越来越好了,自从执念司有了霍云川这么个被风一吹就倒的病号,她拔刀的频率都低了。
想到霍云川白榆的神情又忍不住柔软下来,她轻甩了一下衣袖,蜉蝣步发动便返回秋霞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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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蓝瑶和百里扶光旁若无人的进了昨夜的案发现场。
百里扶光一进门差点被冲天的血腥味熏出来,连退两步猛地捂住了口鼻抱怨:“太恶心了……”
蓝瑶平静地扔给他一瓶药,“倒一颗含在舌头底下。”
百里扶光照做了,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觉得清新的草药味道冲淡了血腥味带来的不适,“血腥味这么大,这得死了多少人啊?”
“当年枫鹃谷死了三十九个人,大概跟这味道差不多吧。”
蓝瑶从容往里走,地上的血迹经历了一夜此刻半干,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清晰。
百里扶光咋舌:“三十九个啊!你……”
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他其实想问,可一时间却没敢问出口,毕竟这对于蓝瑶来说是一段难以触及的梦魇,他并不想主动提起,更不想让她陷入太深的回忆。
他在当初的幻境当中见过她悲戚绝望的模样,他知道那种痛苦有多么难熬。伤痛和仇恨让悲天悯人,行医济世的神女堕落入魔,那样的痛苦必定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
他将手中的扇子转了一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倒是蓝瑶神色从容地停了步,站在空旷的厅堂当中望着被喷溅的血迹的红绸和喜烛,转头问他:“你能重现一下昨晚案发时的情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