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喜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她对感情是有些木讷,可不代表她是傻子!真的只因为是同事才这么护着她吗?谢韫之对她释放的友好和善意,她从一开始就能感觉到。
踌躇一下,乔喜狐疑地问道:“谢医生,我们以前……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谢韫之垂眸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感,她果然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他。谢韫之问道:“你觉得我们以前见过吗?”
乔喜很认真地想了想,蹙起眉头说道:“我不知道。”
谢韫之笑笑说道:“我听说你是在A大上的学,而且还是本硕连读,我刚好也在A大上过学,但后来去了国外,说不定在某年的每一天,我们在A大的某个角落里遇见过,只是你已经不记得了。”
乔喜轻轻“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的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谢韫之:“是很大!”
乔喜:“好像也是,A大虽然挺大的,但医学院就那么大,说不定我还去你们班上蹭过课。”
谢韫之:“要真是这样,那我们还是挺有缘分的。”
……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就来到心外科的办公室。
谢韫之将豆豆的病历递给她,乔喜看得很仔细,越到后面,她脸色越发难看,以豆豆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办法乘坐二十多个小时的航班,他的心脏承受不起。
可如果留在国内治疗,他连一丝生还的机会也没有。
事实上,国外的治疗方案也处于一个试验阶段,谁都不能保证,豆豆在接受了治疗之后可以痊愈。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此时的乔喜像极了那些病患的家属,她明明知道结果,也知道治疗方案,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谢韫之定睛望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喜意识到自己闹了笑话,无奈地撇撇嘴,温声说道:“我知道了,我想去看看豆豆。”
谢韫之:“我陪你一起去吧!”
乔喜点头应了一声“好”,转身去了儿童病房。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乔喜就看到了站在一旁抹眼泪的许静。
踌躇一下,她还是提步走上前去,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声色温柔:“擦擦!”
许静微怔,下意识地抬起头,脸上的神色略显慌张,“你,你怎么来了?”她显然没有想到,乔喜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连忙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又低下头去。
乔喜纤眉微蹙,说道:“我过来看看豆豆。”
许静猛然间想起什么,瞳孔蓦地放大,她着急忙慌地紧紧握住乔喜的手,神色紧张地说道:“小喜,豆豆是你的亲弟弟,你一定要救救他!就算我求你了,你一定救救他,他还小,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还小……”
说着说着,许静又哽咽起来,她崩溃般地伸手捂住自己的面颊,像是不想被人看到她的狼狈。
乔喜沉默了,心里又酸又涩的。
她不想骗许静,可也不想说出那么残忍的话,没有哪个母亲愿意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孩子死亡。
乔喜终究是心软了,她踌躇一下说道:“你别哭了,我们会尽力想办法救治豆豆。”
一旁的谢韫之冷不丁蹙眉,不着痕迹地接过乔喜的话,说道:“我们会尽力救治,但有些是人力不可为的,尽人事,听天命。”
许静面色一白,即使早就想到了这样的结果,可当她从谢韫之的嘴里听到,她单薄的身体还是抑制不住地轻颤,她无力地扶着冷硬的墙壁,像是下一秒就会瘫坐在地上。
“谢医生,豆豆他还小,你,你能不能想办法救救他,他才五岁,他还没有好好地感受过这个世界,他不能就这么离开了,他不能……”
她哽咽着,眼眶泛红。
谢韫之皱起眉,冷淡地说道:“许女士,我作为一个医生,没有人比我更愿意让病人活下来,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尽力的,但如果结果不尽如人意,也请许女士谅解。”
望着满脸泪痕的许静,乔喜满心酸涩。
她不敢去想,如果乔建国醒过来了,却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不治身亡,他一定会很难过吧!
病房里,豆豆正坐在病床上看故事书,见乔喜走进去,他兴奋得立刻放下手里的故事书。
他下意识地想要乔喜抱他,可他想到妈妈的话,还是忍住了,很礼貌地打招呼:“小喜姐姐,你今天不忙吗?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乔喜眼眶一热,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声说道:“姐姐想你了,所以就抽空过来看看你。”
豆豆嘻嘻笑着,奶声奶气地说道:“小喜姐姐,我也想你了,我还想爸爸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爸爸了,小喜姐姐,你下次去见爸爸的时候,可不可以告诉他,豆豆也很想他?”
强忍住眼眶的湿润,乔喜轻轻点头说道:“当然可以!但是爸爸肯定想豆豆亲自去看他,然后跟他说说话。”
“小喜姐姐,我会好起来吗?”豆豆忽然开口问道。
乔喜心头蓦地一跳,一阵阵地抽痛,像是被一只大手用力撕扯着。她定了定神,温声说道:“当然会好起来!等你以后好了,姐姐就带你去游乐场玩儿,陪你一起坐木马人。”
“小喜姐姐,我想做海盗船,你陪我坐海盗船吧!我还想坐摩天轮。”
“好啊!那前提是,你要早点好起来。”
“嗯,我会乖乖听医生的话,会好好地打针,不会随便哭鼻子。”
……
一直等到豆豆累了睡着了,乔喜才离开病房。
谢韫之告诉她,豆豆的情况只会一天比一天差,到最后,他的心脏会彻底停止工作。其实,就算谢韫之什么都不说,她心里也很清楚,她看过豆豆的病历之后,就了解了他的病情。
治不好的!
至少目前为止,国内没有办法治愈。
乔喜回到家里之后,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她无力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觉得身边好像坐了人,好像还有人在说话,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可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不管她怎么努力,就是没有办法睁开。
渐渐的,她又陷入了昏睡中,再也听到了一丝声音。
周祁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他又看了一眼还剩不多的药水,打算过一会儿再叫护士进来。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一走进客厅,就看到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的乔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