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破,天色尚处在一种朦胧的灰蓝之中。
颜漫漫与沈如烟,身着素服,发髻简单,面容肃穆。
早早地便起了身,踏着微凉的露水,坐着马车前往泰华宫。
原本是不能停灵在皇宫内,但,放在荣贵妃身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按照皇室礼仪,需停灵宫中七七四十九天,以供皇室成员及朝臣家眷吊唁。
自第七日起,颜漫漫便与沈如烟一同,日日前往这“悲伤的”守灵之城。
二皇子、五皇子及八皇子的家眷也陆续到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难以掩饰的悲伤。
实际上更多的是,眼底的麻木。
颜漫漫不由的佩服,能在皇宫和皇子府,有一席之地的女人,个个都是好演员。
和容贵妃无亲无故,可能都见不上几面,哪里有这么深的感情,全靠演技撑着。
“真是狐媚子,守灵都不老实,你这样惺惺作态给七皇子看,可惜你的周家,不是尚书府!哼!”说完,沈如烟一甩衣袖离开了。
颜漫漫看着莫名其妙离开的沈如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二皇子妃窦氏,注意到沈如烟悄然离席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后缓缓移步至颜漫漫身旁。
见四周无人留意,窦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讥讽的意味说道:“哎呀,颜侧妃,我刚才远远就瞧见了周侧妃,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想要俏一身孝’,瞧瞧人家周侧妃,这一身素装,反倒更衬得她楚楚动人,果真是风华绝代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沈侧妃是你丫鬟呢,真是同情沈如烟,没有沈贵妃的美貌,还没有周侧妃的好运。”
说着眼神,看向颜漫漫的肚子。
眼底满是对颜漫漫的不齿,不过就是一个没有娘家靠山的侧妃。
一身子贱皮子,如果不是生育了两位公子,这个宫里岂有她的位置。
颜漫漫闻言,心中顿时明了。
原来沈如烟在马车上倒也是平,刚才像是吃错了药。
可惜走的太快,颜漫漫没有来得及开口。
恰巧,不是二皇子窦氏来了吗,轻轻侧头,以同样低沉却清晰的声音回应道:“二皇子妃此言差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之姿容,亦是父母所赐,能得如此夺人心魄之美,实乃我之大幸,更是对双亲恩泽的感激。至于羡慕与否,恐怕是各凭天命,强求不来的。”
窦氏一听,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颜漫漫不客气地回击:“你……哼,不知所谓!”
转身离去,留下颜漫漫独自站在原地。
“跪!叩头!”随着宫侍一声一声的指令。
颜漫漫跟在几位亲王妃身后,磕头跪拜。
多余的事情,颜漫漫也没有时间问了,只是木讷的重复反复着宫侍的话。
自从重生之后,颜漫漫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漫长过。
“周侧妃,侧妃……”不知道过去多久,颜漫漫快晕倒之时,终于有人来拯救自己了。
颜漫漫轻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跟随着宫嬷嬷那稳健的步伐,穿过了一道又一道曲折的回廊,仿佛置身于一座迷宫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古木的沉香,却也掩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气氛。
终于,在绕过最后一弯后,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映入眼帘,其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用苍劲有力的笔迹书写着“重华宫”三个大字,金光闪闪,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宫门两侧,数名侍卫挺立如松,目光如炬,审视着每一个踏入此地的人。
颜漫漫心中虽忐忑不安,却也强作镇定:“宫嬷嬷,本侧妃的一身孝服,拜见淑妃娘娘恐有不妥,容许我换件衣服,再来拜见娘娘?”
宫嬷嬷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一番:“无妨,如今大内每个宫中,皇上皆要求清淡素雅,娘娘本就不是拘泥于小节的人。”
说完,便几个箭步进了殿内通报。
颜漫漫紧跟其后,双手交叠于腰间,微微屈膝,以最标准的宫廷礼仪行礼,声音虽轻却清晰:“臣妾周漫漫拜见淑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宫殿内,一阵细微的珠帘轻响后,传来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怒意:“呵,你就是淮然宫中妖妃?”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位身着华丽宫装,面容保养得宜,却难掩岁月痕迹的女子缓步而出,立于高阶之上。
正是七皇子的生母——淑妃。
目光如炬,直视着下方的颜漫漫,语气中满是质问与不满。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怂恿淮然告到御前,妖媚祸害我儿。宫嬷嬷,把人给我绑起来,我看今日还有谁敢拦着。”
淑妃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仿佛一切已成定局。
颜漫漫闻言,心头猛地一紧,却仍努力保持着镇定与礼貌,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指控。
各种思绪,飞快在颜漫漫脑海中反转,希望找出一丝一毫,化险为夷的信息。
“淑妃娘娘,臣妾自问没有做过逾矩之事,还望淑妃娘娘明察秋毫,还臣妾一个清白……”
“清白?你有何清白?你从小不在东昌伯爵府长大,被一个商户之家抚养,士农工商,商人本就是贱籍,居然敢冒充东昌伯爵府二小姐加入七皇子府,其心可诛!你可知道?还是说你别有目的!说!”淑妃厉声问道。
不说颜漫漫愣住,就是宫嬷嬷也不明白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
又听到什么事情了,她离开之前,淑妃还想着周侧妃是个什么人,一转眼便要治罪于周侧妃。
犹豫再三,还是把门外的负责刑罚的嬷嬷,喊了进来。
颜漫漫:“……”
即使她没有见过淑妃娘娘,但见淑妃每次赏赐的物品,以及陈嬷嬷和宫嬷嬷的为人,也可推断出淑妃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相反,还是个极有规矩,奖惩有度的主子。
那……颜漫漫跪下,缓声辩解道:“七皇子是极有章法的人,怎么可能臣妾的几句话,挑衅与人,故意针对哪位大臣,再说七皇子的事情,从来不和臣妾说,臣妾安心待在后宅,照顾两个孩子,已经让臣妾身心俱疲,空暇之时到京城酒楼吃些新鲜的菜肴,其他就是听听戏曲,各家的奇事秘闻,再无其他……”